枭人传之海市

春风吹又生，悬崖浸入春色里。软花流溪，碎冰剔透。

然而这悬崖峭壁，却不见鸟儿翩跹。

百鸟都知道了这个血腥的故事。只要鸟儿被苍鹰诱惑，就会成为一根羽毛，再也不能回到故乡。

鹰生长时间坐在悬崖边，尖嘴猴腮，春风吹拂漆黑的羽毛，他垂下了翅膀。

“只需要最后一根羽毛。”他懊恼地说，“鸟生，你身上插了九十九根羽毛了。只要再有一根羽毛，你就会成为凤凰。”

我扭过头，不想跟他费一句话。

碧玉里，小龙长全了爪子，这分明是五爪火龙。他天天看着我，隔这玉质，笑嘻嘻地样子，我总觉得他是蛋生转世。

鹰生没有发现他，他天天发愁没有最后一根羽毛。

“我总不能化作这根羽毛吧？”他看着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做的。”

我成了一只小丑。我背五彩斑斓的羽毛，风吹过来，我就炸毛成了刺猬。

夕阳下的大海，一望无际，白烟浩渺，金色的波光里，浮起无数鲛人。他们手拉着手，踩踏海浪，向悬崖下游来。

巨大的海蜃，张开无限的嘴巴，鼓吹出庞大的楼阁。朱楼玉宇，仿佛接连了碧霄。

“真美啊！”鹰生说，他抖动锁链，我被带个趔趄。我得双手，套进了黄金手铐。

“你发什么疯？”我问到，“鲛人那里，没有羽毛！”

“怎么会没有羽毛？”他反问到，“大海里有飞鱼！飞鱼的翅当然可以练出羽毛。”

“我不喜欢鱼腥气。”我认真地告诉他，“你带来的九十九根羽毛，什么味道都有！”

“好了！鸟生。”鹰生回答，“无论什么样的羽毛，被香木焚烧，也只能有糊味。你那么讲究干什么？”

我有点伤心，我与鹰生一起长大，好歹也算青梅竹马，怎么海底一个爆炸，他就成了这样子？

海市漂浮了起来，一年一度的蜃楼开张了。

“我想去那里。”我说，“鹰生，我个人觉得，你应该带我去逛逛海市。”

“海市啊？”他陷入沉思，“我们去逛海市，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啦？”我谨慎地看着他，这苍鹰耷拉着翅膀，呆呆地看着远方。

他还没有真正成年，却颓丧得仿佛一个老人。

“那时候，海底没有爆炸！”

“现在，海底也没有爆炸！”

“那时候，什么都那么美好！”

“现在一切还很美好！”

“不是的，鸟生！”他反驳到，“海底随时会爆炸！海水呼啸，海底流出岩浆，把一切淹没！包括你与我！”

他神经质地抖动起来，这苍鹰忽然变成了一只麻雀。

我爬过去，试图安抚他，他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