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悲歌之顿鱼骨（51）
范蠡迎风破浪而来，大袖飘摇，身后无数战船，越国的士兵披着水甲，持锋利长矛。
“西施！”他们说，“复仇！复仇！复仇！”
江水滔天，大浪翻滚。战船颠簸，郑旦儿微微侧目，忽然展颜一笑。
这男儿的微笑，本来如同姬伶，却没有人敢轻视他。
“范蠡！”他说，“你的大王，卧薪尝胆成功了么？”
“卧薪尝胆。”范蠡说，“三千吴越可吞甲。”
他脚尖点在浪花上，凌空跃了过来。
西施款款看着他，眼神又飘忽起来了。她退后几步，脚尖立了起来，水声悠然荡去，这女子仿佛巫女重生，她随天籁舞动。
这小楼本来修在绝顶上，从极远的天边看来，她如同一颗流星。
她踢踏脚步，衣袂飘飘，优美的弧线错落，她飞起，又落下，郑旦凝视她，地上男子目光痴痴，战船仿佛远了退了。
范蠡跃了上来，郑旦反手，一柄长剑飞过，范蠡仰过身体，锋利的宝剑擦过他的额头，割掉他一束乌发。这发散开来，范蠡已经白了少年头。
“旦！”范蠡说，“你疯了么？”
“喝！”郑旦说，“你瞎了么？”
西施呵呵笑了出来，她身体越发轻盈，她一飞冲天，却又跌落下来，她立在郑旦马前，眼神仿佛钻出利刃。
“旦儿哥哥。”她说，“母亲教你得了万人敌么？”
“我母亲是巫女。”她又说，“可她跟我说，她是个骗子，骗尽了天下人。”
“她那么美丽。”西施说，“范蠡哥哥！”
她转过头来，“你把女子的美丽当做了万人敌么？”
“可是啊。”她又说，“你弄错了一件事。”
“男人不爱女人得美丽，女人就不会诱惑男人。”她叹了口气，“男人不会被女人诱惑，美丽如何成为万人敌？”
“我只能抵挡你！”她扑过去，扑到范蠡面前，“我是你的万人敌啊！你知道么？”
她又站起来了，远处，波光汹涌，巫女舞蹈在波浪上，她持一枝竹，似乎在舞剑，又媚骨魅影，天地仿佛挂了银铃，叮叮地响着。
郑旦冷冷看着西施，清澈的眼睛里，荡漾着碧色，这男子实在是美丽！他唇边红色招展，鼻子山一样隆起。
“你不爱女子，她再美也没有用吧？”西施摇摇挽起头发，她还这么年轻，即便她成为了女人，却还有孩子的青涩，“我要走了，旦儿哥哥。”
郑旦凝视她，轻轻摇摇头。
范蠡落到郑旦马前，郑旦又批出一剑，割去了他又一片头发。
西施忽然唱起了歌，她用袖子掩住了面，范蠡无法拉住她。
这女子从马夫面前走过，没有一分停留，她也没有回首，她缓慢地走过去，在八十战士眼前，落入了筑罗江。
江水为竭，浪花停顿。
英雄如恒河流沙，而这少女却如明珠，世间不会再得。
我听说啊，人们看到一叶小舟，有一人载西施而去。可我却知道，失去了的，再也不能回来，如果，你是西施，会与爱人重新泛舟么？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