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牧羊之旱魃重

极远极远的地方，泼天卷起黄沙，苍锗纵横，寒鸦点点，日阳忽忽远去，风沙嗖嗖扑面，一具骷髅筐当当地走来了。

它的胫骨孤伶，嚓嚓地没入沙土里，沙砾剐得骨头铮铮地响。

我眺望着它，又看着明暮，这少年满脸悲伤，棱角分明的脸，依稀少年模样。

我摸这脸颊，他没有半点回应，他俯首帖耳，温柔凝，使得我刹那恍惚，以

为，自己心心念念的是他了。

可是，我知道，我仰望的那个人，他凌空立在封龙台上，他的银枪洞穿了我的肋骨。

我的骨骼明珠，悬在他的翅膀上，他展开地布帛，曾经是我腹里的鱼书。

骷髅越来越大，骨与骨碰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牙颤。

我依在明暮怀里，这怀抱冰冷，他固执地虚拢，他的明眸里，除了晶莹的泪，见不得半点我了。

我跃起来了，身体轻飘飘，仿佛一叶羽毛。

我在水滴上荡过，在云层上跳跃，我落到柳毅的肩头，看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他昂着头颅，二十四颗明珠互相碰撞，化作了齑粉。天风骨荡，齑粉成为了流萤。这鸿雁伸展翅膀，我看到他生出了鹿角，又生出了五抓。

他咆哮一声，风雷大作，雾锁苍天，群龙俯首，他蜿蜒身体，遍生金鳞。

我痴痴地看着他，回首间，却见那骷髅对着我，咧开了牙齿。

灰白惨黄的牙齿，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她张开它，露出一个大洞。她仰天大笑，嘎吱嘎吱的声音，重雷般响起来了，它看着我，黑洞洞的眼眶，闪着蓝悠悠的光。

我觉得熟悉，歪着脖子看着柳毅，柳毅微微笑了起来，他伸出爪子，托住了我。

“你看得见我？”我问到，声音远去，虚无缥缈了。

“我看的见你，小瓦。”他说，长吟又带来风雷之声，“我们出生的时候，小瓦，我就认识你了。”

我大吃一惊，又看着他。

“小瓦。”他说，“东海的龙嗣，因为疯狂，被禁锢了许久。”

“难道我不是那龙嗣么？”

“小瓦啊。”他叹息道，“可怜的小瓦。”

他摆头摇尾，洞开了五抓。

我飘了起来，骷髅咯咯笑着，向我伸开了手骨。它一下又一下抓过来了，抓住我的虚幻身体，我挣扎着，呼喊着，奈何这骷髅紧紧禁锢我，我变成了一股烟，哧溜钻进了骷髅的大眼。

骷髅哈哈狂笑，鲜红的筋络蹭蹭地生长，牢固地链接枯骨。

“旱魃！”龙群惊呼，“旱魃！旱魃重生，天下枯颓！射死她！”

我觉得自己进入了旱魃的胸膛。我摸索这枯骨之屋，终于明白，二十四明珠尽毁，我从东海龙嗣成为了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