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自己的一些私密事（三）

生活就如同走路，走不同的路达到的目的地是不一样的，就看自己怎么走。比如读书，当时我只是听初中的老师们说：“知识能改变命运!”虽然当时的年龄还不太明白“命运”是怎么一回事，但我不想种地、不想干农活，很羡慕教我的老师们，我也想像他们那样工作和生活，这就得有文化知识，当时的想法就这么简单明了。所以我上课很认真，学习也很好，初中三年都是班级里的班干部——学习委员。从那时就笃定了读书这条路。

上节说到吃饭的时候挨了打，桌子翻了。我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模糊了，看什么都是迷迷蒙蒙的，眼前的世界好像都乱七八糟的了，没有一丝温暖的风、一缕明亮的光。“我错了吗?难道读书错了吗?”心里默默的反复呐喊着。顺手抓起放在柜上、已经很久没动、却时时眷顾的书包，像一条发疯的狗冲出了家门。

天已经黑了，阴沉沉的，没有月亮和星星的晚上很寂静。屯子里没有几家亮着灯，即使没睡觉，也不开灯，那是为了省电、省钱。脑子里乱哄哄的、漫无目的的一路小跑，跑出了村子，身后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屯子西头有一棵老树，离村子大约1公里，那是村里死人必去的地方，大家都叫这里“小庙”，叫“庙”却没“庙”，只是一颗孤零零的老树。气喘嘘嘘、昏天黑地的我一屁股坐到了树下，两手紧紧的抱着书包，嘴巴贴在上面撕心裂肺的嚎啕起来，世界好像都混沌了，黑糊糊的，什么也没有，没风、没云、没有天空，连一颗小草都没有和我为伴。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没了，哭声没了，累了一天迷迷糊糊的靠着树睡着了。当醒来的时候，星星出来了，三星的“勺子把”指向了北方。酒劲过了，有点饿了、冷了，“怎么办?怎么办?”心底的一声声呐喊就这样反问着自己。傻哥哥、老牛、鸡鸭鹅狗还饿着呢吧?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走回了家。牛棚里的那六头老牛根本不顾你的死活寐寐儿的叫着，牛槽子里一根草都没有。傻哥哥也没有睡觉，坐在外屋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柳条胡乱的抽打着地面，看我回来，嘻嘻的笑了。我径直走到牛棚里，拽了一捆稗草，洒在牛槽里……

生活不管是黑色也好、七彩的也罢，终究是要过的。刷锅、淘米、加水，煮了满满一锅苞米茬子，望着灶坑里红红火火的火苗，一股犟劲从心底升了起来，“我就是想上学，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的，这个家我也不要了!”忙了一阵子，窗外院子里靠在墙上的铁锹儿看的清清楚楚了，天已经亮了。“饿了，就到锅里盛点饭吃，别饿死了!”“锅里的饭吃没了就去西屯儿找二姐，让她来帮你做。”我气囔囔的嘱咐着傻哥哥。傻哥哥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也不笑了，很迟钝的嗯嗯的应答着。家里的活计是无尽无休的，只要你想干，就没完没了。“一切都不要了，不干了，念书去!”幼稚的我，抓起破书包就向克东县城出发了。

初中念完了要考一中、中师和中专，这是在学校里知道的。要想上学首先就得找学校。因为父亲去世，没能参加中考，如果考，自己感觉考一中肯定是没问题的。考试的时间过了很久了，中师中专是不能考了，那就上一中吧。我有个亲属，是五嫂的亲舅舅，我叫他大舅，在克东一中当老师，当时我只知道这些。父亲曾经带我到大舅家去串过门儿，大舅还领我到一中玩过，他曾经跟我说：“念书才有出息，你以后也会来一中上学，我还要好好修理你。”要想上学，就得找他。试一试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

初秋的早上很清爽，小风一吹，浑浑噩噩的我好像清醒了不少，放下一切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顺着乡村土路走了大约两个半小时，过了几个屯子和两个山岗，终于到了克东县城。

按照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大舅家，在大门外坐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大舅中午下班才回来。他把我领到屋里，我们一起吃了饭，一边吃饭一边询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我一五一十的说明了来意和自己的想法。大舅的态度很坚决，一是念书要不少钱，你房子和地卖了，以后怎么办?你的傻哥哥怎么办?二是现在都开学快一个月了，上高中你能跟上吗?三是必须经过你大哥同意，你大哥不同意我是不能留你的。吃完饭大舅对我又开导了一番，把我领出了家门，嘱咐我走路要小心点什么的，然后就上班去了。我磨磨蹭蹭的一边走一边琢磨：大舅提的三条中，让大哥同意是不可能的了。学习嘛，只要努力，应该没问题。只是傻六哥怎么办呢?还是先处理一下家产、安顿一下六哥吧，要不上学好像就是不可能了。带着这样的想法，悠悠荡荡、胡思乱想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回到了家。

下节咱们处理家里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