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第六十章）：泾河岸边
宋晓辉听韩建民说完，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还是领导说得对，我还是光想着热闹了，没想到安全责任这一层。”心里很遗憾，岳母不能试乘新型列车了。
这时张军打来电话说杜东涛父亲病重住院了。宋晓辉非常惊讶，说：“老人身体一直挺好的，咋突然会这样？下午我开车，叫上长青，咱们去咸阳探视一下吧？”
张军说：“好，我通知他，咱们吃完午饭就走！”
韩建民一听，说：“那我也去看看老人吧！”
宋晓辉一听他也去，非常高兴，说：“好好，韩总，我们一起去。”
杜东涛见到韩建民四个人，眼圈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这个样子让四个人看了也很难受。韩建民安慰道：“杜总，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那你不要太伤心了。想办法让老人剩下这点时间尽量少受点罪，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杜东涛点了点头说：“嗯，谢谢韩总，你这么忙还来看望我爸。我明天送老人回彬县，安排一下后面的事情。公司有事情你们就找张军和刘文东吧！”
张军说：“东子，你就安心陪着老人吧！公司的事情你放心，我和刘总会处理好的。”
回来的路上，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初冬的雨不大，却连绵不断，加上这灰蒙蒙的天空，顿时平添了几分忧伤。几个人谈论起杜延平的病情，感到十分突然和遗憾。宋晓辉一直默默地开着车，他又想起了自己身边这两年那些死去的人了。尤其是想到妻子姜丽萍时，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了。
张军觉察到了他的神情，向其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赶紧转移了话题，免得他更加难受。
杜东涛兄妹把父亲送回彬县老家后，就请人为父亲订做棺材、修建陵墓。他为父亲订做了上好的松木棺材，修建了青砖墓穴。他要为父亲办一个全村最好的丧礼。
再也没有比这日子灰色暗淡的生活了。杜东涛天天看着父亲痛苦的神情，他心情郁闷，倍受煎熬。过了一个星期，棺材做好了，陵墓也修建好了。母亲看着也没什么事了，就让两个儿子回单位去上班。她说：“儿呀，你爸已经这样子了。在床上等天天，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咽气。你们就先回单位上班，别误了单位的事情。”
杜东涛说：“今天已经星期五了，再过两天吧，下周一我去上班。”
大哥也说：“就是，我们后天再走。”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哎，这死老汉，你好好的得个这病，拖累我不说了，还耽搁我儿的事情！”
杜东涛赶紧说：“妈，看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谁家老人还不生病了？当儿的尽孝是应该的。”
这时就听见二姐喊道：“妈，哥、东子你们快来，咱爸醒了！”几个人一听赶紧就往屋里跑。
杜延平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老婆和儿女们，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小声地说：“我这是咋了？咋睡了这么长时间？”
杜东涛的母亲哇地就哭了，说：“娃他爸，你，你可醒了！你睡了一个多星期了。你吓死我们了。”
杜东涛高兴之余，望着父亲额头那一团黑气，心里猛地难受起来了。他知道，父亲这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果不其然，晚上七点刚过，父亲杜延平就闭上了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顿时，家里哭声响成了一片。
杜东涛本门的爷爷哭着说：“延平娃，你这是等着棺材做好了，阴宅建好了，才咽气呀！你大我，走到你后头了。娃，你好走！”
一世英武的杜延平就这样突然地离开了人世。从此村里少了一个能人，多了一个丰碑。
宋晓辉他们得到消息后，第二天带着沈大娟和儿子都赶到彬县祭奠杜延平。临走前，周建国特别嘱咐宋晓辉要代表工厂向杜东涛的父亲致哀。他们刚到不久，从宁夏出差回来的胡丽丽得到消息，和梁宽德也赶来了。
在杜家，梁宽德和宋晓辉又见面了。宋晓辉很是坦然，可是梁宽德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总感到胡丽丽欺骗了他。尤其是看到宋晓辉和胡丽丽微笑着打招呼，心里更加生气了。他非常担心两人旧情复燃，胡丽丽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唉，这个可怜的人呀，你怎么知道你早都被人戴上了绿帽子，可惜那人却不是宋晓辉。
因为明天就要下葬，刚好又是个星期天，大家决定晚上就不回西安了，就住在杜家。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就来到村外散步。宋晓辉看到这里沟壑纵横，和自己家那边的地貌大为不同，顿时感慨起来。张军说：“我们旬邑的地貌和这里差不多。过了泾河往东北不远就是我屋了（陕西方言，把家称作屋)。”
黄长青和刘文东一听来劲了，异口同声地说：“啥，这荒原上还有河吗？”
张军一翻白眼，说：“我说你两个是外星人？连这么有名的泾河都不知道？这书都是咋念的？”
梁宽德和胡丽丽也从没见过泾河。梁宽德就怂恿着说：“张总，这会儿才两点钟，咱们待在这儿也没啥事。还不如你带路，咱去泾河耍一下。”
胡丽丽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咱这是奔丧来了，你倒好，还喜滋滋地想耍！”
梁宽德顿时尴尬了，他嘟囔道：“嗯，我就是一说，不去就算了！”
张军笑了说：“胡总，这没啥。农村丧事咱们也帮不上忙，待在这儿，还让东子操心。走，咱回去给他打个招呼，趁着时间还早，咱开车去泾河。”
这一下子，几个人都高兴了，急急火火地回村了。
杜东涛怕他们几个不熟悉路，耽搁时间，就让一个堂弟带着他们到最近的河滩去了。
几个人开着两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了泾河岸边。
这泾河发源于甘肃泾源县老龙潭。从西北方向开山破塬而来，经过彬县一直往东南而去。它是渭河的第一大支流，和渭河交汇时形成著名的“泾渭分明。”
泾河在彬县境内河道蜿蜒曲折，谷地开阔，河床大多平坦，沙滩较多。站在高高的土梁之上，一眼望去，甚是壮观。只可惜现在是冬季，河道水少，满目荒草黄土，一派荒凉。
看着这沧桑荒凉的北国冬景，宋晓辉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哎~，我来了！”他雄厚有力的声音在原野上回荡着，引得其他几个人也齐声喊了起来：“哎~，我来了~！”
张军兴趣盎然地唱起了民歌：“山丹丹的那个花开吆，红艳艳。我的那个亲妹子儿呀，你在哪儿吆？哥哥我的那个心吆，火辣辣地烧。咋就热不了你的那个心哦......”
大家被他那质朴纯厚的男高音深深吸引住了，一起鼓掌叫好。宋晓辉望了胡丽丽一眼，却想起了往事，心里不是个滋味。当年也是这个初冬自己带着胡丽丽回到渭南老家。在田间小路上，自己和她手拉手，说说笑笑，如今她却成了别人的媳妇。也许命中注定自己和她不可能成为夫妻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彼此各走各的路，照样也是幸福的。
杜东涛的堂弟引着他们几个人，顺着前人踏出来的曲折小路从土梁顶下到河边的沙滩上。河滩上满时齐腰的荒草，被人踩出许多条小路。个子最高的梁宽德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片白茫茫的芦苇，不禁大声喊起来：“快看芦苇！”
几个人就一起奔了过去。杜东涛的堂弟赶紧喊道：“大家不要急，小心脚下泥坑，不敢把脚崴了！”
几个人一听，才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这片芦苇丛面积大约一亩左右，齐涮涮两米多一点高。身子已经全黄了，芦苇头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可以说是这一带河滩上最美的风景了。由于前几天刚下过雨，芦苇丛里地面松软，人是进不去的。大家就在边上观赏。胡丽丽伸出手去，折了两根芦苇头，使劲用嘴去吹，白絮便轻飘飘的飞走了。她高兴地舞动着芦苇头，在齐腰深的荒草中来回跑动。
梁宽德遗憾的说：“早知道这里这么好看，应该带相机来的。”
张军说：“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这里一年四季都很美。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夏天来河边玩了。”
黄长青说：“我看呀，明年夏天咱们一定要来这里看看！这里太美了！比我老家武功景色好多了！”
刘文东说：“你们都看景呢。你们看宋总在干什么？”
大家这是才发现宋晓辉没在身边，顺着刘文东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河滩上一片空地上，宋晓辉在专心地练拳。
他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又干净利落。芦苇荒草衬着他矫健的身手，让大家赏心悦目，不禁鼓起掌来。刘文东说：“早听人说，宋总是武林高手。今天才见庐山真面目呀！”
胡丽丽也停下脚步，望着他英俊而矫健的身形，不由得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