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擦痕：第9——10章
第九章
傍晚时分，校园的垂柳轻柔，挥手送别恋恋不舍的夕阳，天空做好梦样颜色的褪褓，清风哺哺低语……乔叶在自家的写字桌前望着静谧的景色，深深叹了一气，他默默思索着紫涵的确是一个独特的女孩子，有种冰清玉洁的气质。她那样纯洁、善良，别的同学对她的成就和才华都有一种崇敬和羡慕，而她却从来不卑不亢很少表现对任何人事物的追捧，这与他的前妻恰恰相反……
他回忆起多年的这个时候，妻子是怎样残忍地将女儿带走，还说要杀了他们的话，不允许他们之间任何牵连，每每忆起，往事如一颗大石掷入他心湖，让他痛苦不己……是的，他和妻子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未来……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不禁一股痛彻心扉的辛酸涌上心头。他打开酒，随后一饮而尽。用笔零乱在稿纸上写下一段《红楼梦》中诗句：“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何入凉/闺中人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满纸荒堂言，一把心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仿佛这首诗道出他人生的辛酸。
乔林一进家门，见屋里满是酒气，课本、刊物一片狼藉，他好奇地发现纸上写的那首诗……深思良久……
紫涵回到家，把老师帮忙的事告诉母亲。涵母不信任地斥责她：“与乔叶老师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帮你……紫涵无言以对，她不想去贬低老师的人格。在她心里乔叶，只是一位慈爱的父亲，他没歧途。她更加不理解师生之间的情感在世俗人眼中竞那么不够纯洁。”
清凉的夜晚，她的身躯却如火般烫热，蕴藏无尽的相思，瞬间转换成激情，极至之后留下无尽的深情，是乔林对自己爱意，还是乔叶老师对自己的关爱……她挣扎在矛盾的边缘。
课间时间，乔林迫不急待对紫涵说：“看这张照片……紫涵吃惊端详着那照片中的母女，竞与自己长得如此相象。林说：“这就是爸喜欢你，再加你能力强，才这么受用。照片中的人是我妈和妹妹……以后再说吧！我爸喝了许多酒……。”乔林语无伦次地说着，紫涵不禁一阵错愕，茫然不知所措。
晚自习，她以问问题为名，找到乔叶老师。很郑重地问：“你知道一个教师真正的价值观是什么？”
乔叶十分和蔼友善地望着紫涵不解而惊奇地问：“什么？”
紫涵见此情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亲手交给老师一封信，诡秘地弯着头，顽皮地说：“我走了，再看。”乔叶惊异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微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在他的意识里，紫涵本来是一个冷若冰霜地忧愁女孩，今天为何如此反常，我许自己真的不了解她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拆开信封，纸上整整齐齐地写着：
桃李春风结予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我解君之忧，我知君之愁。不知是否愿与作朋友。我会永远以一颗真诚善意的心做你人生中理解的观众。你知道《自嘲》诗吗？还有他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吗？——这便是我作文《一个教师的价值观》主题。
乔叶一时惊讶。他没想到紫涵也喜欢读《红楼梦》，尤其那诗中的含义、蕴味，并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能理解的。她写这首诗为了……他一时茅塞顿开，细想紫涵也却真有“内涵”啊。
苏轼《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希望您……的态度对待坎坷不平的遭遇，不管是风吹雨打，阳光普照，一旦过去，都成了虚无。”乔叶专注地读完，吸着烟……望着远方迷蒙的景色似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美好的感情，悠扬、激越向远处飘去……飘去……
清晨，紫涵背着书包，走向自己的座位，刚拿出书，孟晗拍了拍她的桌子说：“唉！乔老师找你。”
“有什么事吗？”紫涵莫名其妙地问。
“不晓的，你们之间的事吧。”任蕾微笑着催她快去后勤科。
紫涵迫不急待地向后勤科奔去，一进门见乔老师专心修理电路，满手脏污，见紫涵匆匆跑来，和蔼地说：“来了……我打算去你家，如果父母不同意你在文学方面，我想找他们谈谈……”乔叶爽快地笑了笑。两手臂相互交叉着，端坐在办公桌前，露出十分出色的智慧像，仿佛探究她眼里的神情。
“不、不要打扰他们……”紫涵眼神黯淡，仿佛一只刚刚受伤的小麻雀，又隐含着难以启齿的苦衷。
“下课！”
“起立——”随着收拾书本的哗哗声，教室里沸腾了。
“紫涵，快点！”
“哎，干嘛这么用功，下午后两节课是体育课，我们出去预备预备。”孟晗喊着。
操场上出现了一群充满朝气的身影，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有人说女孩是天生的评论家，这话一点错。
“哎哟——整天，除了写、就是算烦死人了！”周艳伸了个懒腰埋怨道。
“可不是吗？老师只注重分数。”王丽也有同感的说。
“如今我们看的书少得可怜，书摊上除了琼瑶就是金庸，真不知中国的书都跑到哪去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赵宁也开了“金口”。
“呜啦——星期日，我们去野炊怎么样？李国英脸上布满惊喜。
“好啊、好啊。”这个想法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操场上除了这群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男生们也吵得厉害，抱着各式各样的球，正分组比赛。一个个争先恐后，煞有介事的样子。冯骏超老师显然是个标准的蓝球手，只见他三蹿两蹦就投进好几个球令围观的同学们赞叹不已，从未尝试过剧烈运动的乔叶，显得有些无所是从，禁不住人们的诱惑，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投球过程中，总显得力不从心，往往刚到手的球被别人一抢就走了，东夺西抢一场空，人群中他似乎显得很尴尬，刚刚想退就被一个大个子同学拌了个仰面朝天。顿时，人们鸦雀无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周围同学们忙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好端端的裤了也开了花。这一幅窘象，惹得同学们一片哗然。
下课铃声刚过，同学们纷纷散去，乔叶忍得剧烈的疼痛，拿着一个学生凳一瘸一拐地走着。几个同学向前帮助却被他拒绝了。紫涵、孟晗他们正向男同学们宣传野炊的事，见乔老师过来便纷纷不约而同邀请他参加。星期天，他不回家，也便爽快答应了。
望着乔叶远去的身影，紫涵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要强，既然不行，就不要参加了吗？为什么还……她想起乔老师，面带苦涩的微笑，那微笑那么孤苦，又那么无助，让人一生难忘。
第十章
紫涵利用体育课，找到乔林很好奇地问起那张照片的故事。
乔林拭干额头上的汗，打开记忆的话匣子，讲叙他的家庭。他深沉地说：“读过三毛的《滚滚红尘》吗？我爸像其中的章能才，苦学后接触到城市的知识分子，在他的性格中交杂着“自信心”和“无力感”这两种同步同行的情绪，内心倔强执着，热心助人……对本身的行为坦坦荡荡……给人一种深沉的气魄，感觉内心世界平稳也有温柔。他懂得爱，敏感的深沉，痛苦总藏在心里……我妈也十分优秀，是位才华横溢的大作家，她追求财富、荣誉、名利……但高傲自负，有时用语言将父亲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在我十岁那年爸和妈打起来了，两个文人……争斗那么激烈，妈说要杀了我爸……那种情形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最后妈妈带走家里所有的钱，背叛了我爸……同时也带走了我的孪生妹妹……。乔林压抑不住心中痛苦，泪光滢滢地望着紫涵。或许他可以在你身上追寻一个才有所用，情所有托的心灵境界。紫涵深思片刻，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冥冥她似乎意识到“一切似乎没有改变，而一切都已改变着生命的罅隙。
“是的，我喜欢三毛，那种流浪作家，身上若有若无地自恋气质，自恋是“自信”的比较级，大凡作家视文学的神圣如贞操，如果我没记错，张能才爱的是韶华，她生来敏感，对于生命中发生的一切都比别人承受的多，她悟性极高，常靠文字发泄人生的无奈。乔林愕然望着紫涵，微张着嘴，沉默不语，未曾想到她对滚滚红尘了解这么多。
星期天清晨，乡村夏季清新秀雅，也许是虚荣心作怪，张超欣喜右狂穿上一条风靡一时的牛仔裤，一刹那间所有目光集中他身上，欢笑声戛然而止，一张张惊异的面孔，摆在他眼前，他大大咧咧地讲叙裤子的历史，乔老师用打量坏孩子的目光打量着他……不由笑了笑。一路上人们欢声笑语，像一只只逃离牢笼的小鸟，正高高兴兴地展翅于大自然之中，气氛十分活跃，人们三五成群结队做着游戏。由于上体育课乔叶摔伤了腿，又不忍让学生失望，在盛情难却之下，自己拿着那本始终爱不释手的《红楼梦》静静坐在一边读着……
紫涵见他沉默的神情，便让同学们想办法调气氛。有人见意说笑话，有人建议猜字谜……众说纷纭。在大家一致商议之后，请乔老师加入队伍。紫涵看了看乔老师手中的《红楼梦》灵机一动说，我给大家出谜猜，怎么样？同学样不约而同举手赞同。
她想了想说：1、“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相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2、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各打一物）
“唉，涵涵，好不容易放假，你别这么文诌诌自己的文言文还没搞懂，又出这么难的……”张超直愣愣地站在人群后面，两手擎到头顶，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扫兴、扫兴，闭上你的乌鸦嘴，听到人们的指责，他知趣地走开了。”人们思考猜度着。紫涵有意看了看乔叶笑了笑。乔叶伸了个懒腰，微微皱着眉笑了笑，见同学们个个闷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样子，他说：“我说吧……”
“好……好，就看你了。”孟晗一边玩一边哄嚷着。
“前一个是风筝，后一个是炮竹。”他笑盈盈地望着大家，眼中闪着喜悦地光芒。
已将近黄昏，金灿灿的阳光慢慢从西天隐去，周围的景色格外迷人郁郁葱葱的，枝叶在微风中“唰唰”作响。微语声中乔叶问紫涵：“你爱读《红楼梦》吗？
“爱读，不过我不愿去理会那纷繁的人际关系。我想自己做一个新世纪的林黛玉，不再忧伤，怀着纯洁的心境、美好的希望活着。我羡慕她的才情、智慧，假如她与宝玉的爱情不再是悲剧该多好啊！”紫涵用调皮甜美的声音略带伤感地说着。
乔叶低下头深吸了一支烟，望着黄昏远去的紫涵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远方迷雾般的未来中，他看到一颗美好善良、懂得理解、感恩的心灵闪闪发光。
时至傍晚，同学们渐渐各自回家。紫涵和孟晗、张超是同路，三人骑车。张超说：“现在的老师是旧瓶子装新酒……又比如他们是播放器，我们是录音机？”
“怎么讲？”紫涵莫名其妙地问。
他很兴奋不羁地说：“我们是21世纪的接班人，只用旧形式把我们像鸭子一样教，我们叛逆的性格能不自觅出路吗？这样下去，唉！我们要进化为南极企鹅了。”
紫涵很有诗意地说：“现在张超是万宝全书缺只角……”孟晗哈哈大笑，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话越说越离谱了。紫涵心里想自己未来会叛逆学业吗？孟晗说我的能力会把我捆住，整日在没有销烟的战场上自己都乏了。如果像今日的野炊活动多点该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