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擦痕：第5——6章
第五章
孟晗是紫涵的知心好友，她常梳着两个长辫，长着一副娃娃脸，天生活泼好动，整日喋喋不休像个无忧无虑的天使，这要比整日多愁善感沉浸在第一榜上的紫涵轻松多了。
紫涵望着天空，天空呈现一种悦目的近蓝的色调，鸟群一面飞一面愉快地啼鸣，校园里欢声笑语回荡不绝于耳，这使人感到一种甜蜜地陶醉。
“孟晗，我给你做首诗吧。”
“讲吧，大诗人，我洗耳恭听。”说后眯着眼正襟危坐，很严肃的样子。紫涵润了润喉，喃喃地说：“希望/希望是棵常青树/临近了/清晰我看见你栽的。”
“孟晗，昨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躺在学校草坪上无意睡着，突然从唇上传来轻微的抚触……那是一股淡淡的属于男孩特有的体味，我从困惑、挣扎中醒过来……心跳加速，这是什么？有人在吻我吗？紫涵，喃喃地说，急欲摆脱睡神钳制，要探个究竟。
“怎么，这么美的春梦！有人爱上你了。”孟晗斩钉截铁地说。蓦地，红晕布满她的脸庞，紫涵伸手抚发烫的脸颊。过了好长时间，冷不防紫涵竟然发现自己在思念乔林。她曾发誓，他是自己的对手，要讨厌他一辈子，可是生命中他早己不知不觉中占有极特殊的地位，特殊地让她无法否认。
“还记得高晓松的《青春无悔》吗？我们年少的生命应该有追求、憧憬、梦想……而我们整日被学习包围，我们的生命有时间去追求吗？”紫涵垂下头叹了口气。
“我整天满脑子的考试，一样考不好，都是失望。”
“不要这么讲，谁让你天生念书的料，门门功课那么优秀呢？这次年级名次全靠你了。你现在记住你是老师们的希望……”孟晗语调挚着，像一个法官义正词严地向他的被告人发号施令。
“你说你的理想，追求是什么，紫涵。”晗好奇地问。
“当位作家、诗人……”
“唉，先生，别瞎侃了，那是闲人的消遣，不是你这种优秀学生想的。你这种思想是否受乔老师影响啊，别让现实的素质把你捆住了啊。”孟晗颤了颤双手，很有诚意地说。
紫涵无奈耸耸肩，深知这位搭档如何圆滑，今天卖关子，把双关句都用上了。什么，现实的素质把我捆住了，莫妙其妙……
“叮……叮，上课啦。”同学们纷纷向教室跑去。这节是写作课，乔叶依然翩翩而来，不过这次很深沉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地上，似乎思量着什么。
班长“起立”后，乔老师喧布今天的写作，下课交作业，很不明确的授教内容，不符合他一往的作风啊，同学们一边议论，一边拿稿纸写作。
乔叶这次是想试探一下他这一阶段的教学成果，看看同学的文采如何。他又看了看坐在正中央一排的紫涵，仔细端详着这位小女孩。想起同事张骏超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从外表他丝毫无法察觉她的特长之处……心想人不可貌相吧，自己只是笑了笑，没往下想。
紫涵也许是天生联想的使然，下笔洋洋洒洒，挥洒自如,起初还是天真稚气的红晕，随后阴沉下来，脸上写满忧郁和沉重。她下意识地抬起头，见乔叶正端详、凝视着眼神写满温情希望，很自然避开了。
乔叶发现，也十分善意地避开他的目光，认真看起书来。
收起学生作业本，乔叶有意翻开紫涵的一本，打开首页，一个很显眼的题目呈现在眼前。
我的生活
现在我变沉默了，很喜欢大自然、春风、花草，鸟语花香的世界可让人忘记烦恼，让我们庸碌麻木的心灵得以栖息，想想自己的责任，想一想自己的追求。
不曾顿悟茨威格《异端权利》中理想的含义，却时常被现实所困惑，心情忧郁、情绪浮躁，总觉得一天应付那么多功课，有些力不从心，结果被自设的紧张搞得晕头转向，疲惫不堪，生活为何如此？
说心里话，别人羡慕我头上的光环，一个第一的头弦，它让我在欣慰之时又觉得无形的压力。我要努力学习赢得高分，才不会被老师批评吗？我很茫然……
感觉岁月匆匆，我总在冥冥之中向往鸟儿一样的生活，但常常事与愿违。当乌云遮日，秋风摧娇花的悲剧复演时，我想象雨过天空会更加晴朗。所有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脚踏实地不懈地努力奋斗，成功之路就摆在我们面前。我的生活注入的色彩，生命赋予考试的使命了……
乔叶读完后，思绪万千。显然这不是一篇构思很好的文章，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从真实的记录中他深切体会到一位中学生严重的心理问题，是学习压力太大，还是考第一的欲望太强了？这种应试教育只注重学生分数高低，不注重素质的培养，我能为她做点什么呢？他默默地想。
在充满绿盛夏之夜，天空墨色，周围寂静。紫涵情不自禁地被这庄严而又抚慰人的宁静所吸引，每每有这样一种忘怀的时刻，心中像布满星星，望着辽阔皎洁的夜色堕入冥想。
她不向往，法国作家雨果笔下《悲惨世界》“失乐园”里的生活。此刻，她正在埋头苦学……迎接即将到来的月考，去寻回自己失去的“天堂”。
次日，紫涵在作文本内发现乔叶长长的批语。
紫涵同学：
你好，读了你的文章，我很理解你的处境。我们无法改变现实压抑你们的种种考试，因为考试毕竟是一种检测学生掌握知识的方式，只要你好好学习，总会有好成绩的。
其实细细想来我们每个人不过是和自己赛跑的人。正如奥维德所言：“美好总不是纯粹的，总有缺点来夹杂在我们的成就之中！”
我们理应做到最好，但不必苛求完美，对成功亦是如此。晨风拂柳，夏日惊蝉……擦亮眼睛叫醒心，美好等我们的发现。
用心体会，你会发现：我们这个时代，充满了鲜花般美丽的梦想和朝阳般的灿烂的机遇。但许多人因没有看清自我，没有把握人生的尺度而迷失了方向，一生碌碌无为。因为，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只有看清自己，把握自己，才能把生命的航船驶向成功的彼岸！
生命中最得要的是心灵路程，愿你调整好心态，来面对你今后的学习生活，希望你努力做到最好！
第六章
本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学习，本想安分地服从命运。但这一切对于紫涵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了，文学像一块磁石，紧紧地把她吸引，使她如醉如痴，乐此不疲。一提起文学写作，她便浮想联翩。心泉就如清泉流泻，话语滚珠连串，殊不知一沾这文学的边，情绪就沸腾燃烧。
她依偎在孟晗的身旁，用活泼的语气说：“孟晗，记得斯宾勤沙说：“人们似乎都是这样——而且永远是这样，越不容易办到，越想办到。从古到今。群星璀璨，却无人洞悉，恒星的魅力……岂不遗憾……！”
“紫涵，那什么事你想办，却不容易办到的呢？”孟晗用质问的口吻说。
“写作、出书，像琼瑶阿姨那样、像韩寒那样。”紫涵眨着纯净的双眸带着思考的频率，颇像夏日沼泽中冒出的水泡。
“什么……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听说他们学生时代都很笨的，功课一败涂地。而你不一样，你是老师们的希望。”孟晗倔强而困惑地劝慰着紫涵。
一时间，她感觉孟晗那样呆滞木讷不解风情，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学习不行，又怎样呢？可是她们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紫涵，愿望是一叶浮萍飘在水面上，彼此可以让它任性尽情地优美。可以说它如诗如画，却不能负载任何的义务与承诺，它载不起也载不动。”孟晗稍稍吸了一口气，甚至就在此刻连她自己都未发现自己竟如哲人一样来辩论事实。
紫涵低下头，什么也没说，瞪着一双失神迷茫的眼睛望着四周。她忧郁的走到一棵树面前，用手抚着它，仰头望着茂密的枝叶，心里默默地问：“大树啊，你理解小树的愿望和志向吗？”
一个宁静的夏日傍晚，乔叶在批改学生作业时，在紫涵的周记中，他意外读到一篇令他吃惊的文章：
很高兴又下雨了，低垂铅重的天空像我郁闷无着的心情，在空中斜落的雨线带给我灰色的倾泻快感，我感到自己很孤独。
难道就因我是一名学生，老师的希望，而终无实现自己的理想吗？18岁的雨季还未来临，17岁的花季心情却再也按捺不住涌上心头的文学激情，似乎义务、责任的比重将会把所有的理智的砝码，藐视的一文不值吗？孟晗说，愿望像浮萍，却无法负载任何责任与义务，我无法面对接受，请见谅，原谅我的抉择：为了文学，我会放弃学业。
乔叶惊讶地看了一遍心里一阵冰冷，内心有一种无以名之的矛盾感。他思考着以往的学生在文学方面突出成绩一般其它功课也平平，不会过于用功，因而可以将自己的业余爱好发挥得优秀，将来紫涵并非文学这一条路可走的，如果真放弃学业，情况就严重了。
他找来好友冯骏超，十分为难的看了看那短文。冯老师却十分泰然自若，抿嘴一笑说：“你不是说过，天鹅要飞，就不要限制她的翅膀吗？怎么忘了？”
“不是，只是……”乔叶还未把话说完。
冯老师急忙说：“只是看她能不能飞了，现在全面普及素质教育，每门功课都要过关，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她还是自由的。”
“那么放弃、怎么办？”
“她是个懂事的学生，凡事点到为止，你想想办法劝劝她。她会改变主意的。”冯骏超很有把握地说。
对于紫涵的了解，乔叶显然十分茫然，琢磨不透学生的性情。他虽很赏识紫涵的创作才华，但从一位职业教师的身份出发，她不能只顾一时，而让一位优秀的学生放弃学业，他很郑重地回了信。信的内容如下：
紫涵同学：
你好，读了你的那篇小短文我很理解你的志向和心愿，并由衷地希望你的未来像你向往的作家那样辉煌，取得惊人的成绩。但又回到现实，你仅有18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当你学业有成时，再来圆你的理想，不是很好吗？对于世间的事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的，你冷静下来想想，你可以一时冲动放弃多年来所有老师对你的信任吗？当然现实的愿望并非浮萍，只要你认真学习，课余时间创作，也是很有收获的。如果需要我会帮助你的，希你现在安心读书。
晚自习，课代表把周记本交给紫涵。她下意识地看着乔老师的回信，眼底有着淡淡的含蓄的、柔和的笑意，但是那笑容没有温暖却带点酸涩。
老师家长的信任，是啊，经历漫长的学海生涯。她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尤其是想起生病有床的母亲，儿时无微不至地关怀，千言万语的叮咛，及其自己经历同龄人所无法想象得拮据与苦难，这世界还有什么自己无以承载的呢？老师啊，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们永远无法明白我的心情……
在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紫涵清楚地明白：“学业是自己的使命，一个不被老师家长失望的使命，而文学是她一生的追求。她深爱着与使命并行的每一天，她早己做好准备燃起希望之为全力以赴了。
两周后的晚自习，乔叶把紫涵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几封文学大奖赛的初评录取通知。紫涵没有那样欣喜若狂，相反却异常平静，她很谦虚地接过信将要走，围观几位老师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紫涵羞涩地避开乔老师那双充满温情骄傲的眼睛，临走时，乔老师急切地说：“有事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