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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的证明(9)

本文已影响 2.06W人  铜盆孤雁

李靖被直接押解到了北京市公安局预审处。

戾气的证明(9)

陈景明是主审,严去寒是陪审,边上还有一个书记员。

主审位置上的陈景明威严地问:“姓名、籍贯、年龄、职业?”

李靖没有回答,他看着面前的几名警察说:“给我一支烟吧,你们也要自报家门,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多冤!”

陈景明示意严去寒点支烟送过去。

“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吧,姓名、籍贯、年龄、职业?”

“我叫李靖,木子李,立青靖,北京大兴人,今年二十九岁,自由职业,在黄村和秦广汇开一家叫大红大火的饭店。”

“黄村镇金碧辉煌14号楼户主李和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

“十一月二十三日晚上,李和顺家里有六口人被杀,是不是你干的?这六口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你妻子,一个是你妹妹,另两个是你儿子。”

“人都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那天晚上回家前你都做了什么,什么时候杀的人,还有谁参与了杀人?”

“那天傍晚七点钟,店子里没了生意,我、秦广汇和卢骆宾三个人一起去了丰台吃馋嘴鸭,饭后,秦广汇回店子里去了,我送卢骆宾去了京良一家洗浴城耍,我在九点钟也回到了店子里,和几个店里的妹子玩了半个小时的牌,然后离开了店子。离开店子后,我没立即回家,在外面游荡了几十分钟才回家,到家时间是十一点过几分。回家后没过多久就开始杀人,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才杀完,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旁人参加。”

“秦广汇和卢骆宾知不知道你要杀家人?”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天天腰里别着一把刀,习以为常了。”

“你要杀家人,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是的,我从去年就开始想这件事情,一想这件事情,我就买了一把锋利的日本刀具别在腰里。”

“去年就开始预谋杀人,为什么直到二十三日才动手?”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老在想要不要杀了他们,二是机会,我妹妹在读大学,只有等她回家了,人才凑齐了。”

“这件事情你想了一年多,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应该是一个星期前我才想明白,才最后下决心。”

“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家人,你和家人结了什么冤仇?”

“其实也没结什么冤仇,要是说原因也说不上,反正吧,就是气不顺,就是看见了他们就生气。”

“看见家人气不顺就要杀了家人,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我没有精神病,我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请你不要侮辱我!”

“你要是没精神病,这说不过去啊,父母亲是养育你的亲人,妻子是与你同甘共苦的亲人,妹妹是你一奶同胞的亲人,两个儿子更是你的宝贝,你为什么下得了手?”

“我是个做事光明磊落的人,我不想用精神病来为自己开脱,你要问我为什么下得了手,还是那句话,就是气不顺。”

“你的气不顺是指什么呢,是不是指家人的言行不合你的意?”

“应该是吧。”

“你能不能举例子说明?”

“小时候吧,我父亲对我管束很严厉,动不动就要惩罚我,上学迟到了要骂我,回家晚了也要骂我,我在外打架了他就罚跪,甚至还打我。有一次,北门一帮伢子蠢蠢欲动,想要和我们南门一帮伢子打架,我们南门伢子看我个大有力讲义气,就推举我为头,我拿了棒棒就带着兄弟们去了,结果把对方一个头子吧,打得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我们家赔了一万多元钱,我爸爸就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还关了我三天,饿了我三天饭。”

“你父亲严厉管束你是为你好啊,《三字经》说,养不教,父之过。《增广贤文》说,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你父亲不管束你,你还不飞到天上去呀!”

“我不赞成你的说法,父亲严厉管束我这没错,他的方法却是不对,那里面没有慈爱,只给人带来怨恨和恐惧。”

“你就是以这个理由杀你父亲呀?”

“算是吧。”

“你母亲呢,你恨你母亲吗?”

“我不恨母亲,但是父亲死了,母亲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你妻子呢,你不爱你妻子吗?她为你们李家生了两个儿子,这是许多家庭想要而要不到的宝贝,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只莫说这个女人,一说这个女人我就来气,她只要见了我,就一天到晚叨叨叨,她就是一台唠叨的机器,我的衬衫脏了要叨,我抽烟了口里有味道要叨,我脸上划破了皮要叨,我和哪个女孩子说话了要叨,我交钱交少了要叨,我和她见面少了要叨,别人家生活比我们家好要叨,总之是叨叨叨,我早就想杀她了。”

“世上有不叨的女人吗,她叨你就表示爱你,你还当作理由杀了她,太缺德了吧!据我们了解,你妻子也是个好女人,你们家里现在过得不错,她还在一个公司里打工,而且是个不错的员工,业绩和口碑都很好,在你眼里却成了个罪人。”

“因为她是我妻子,别人看她的好,我看她的错。”

“这也不成为你杀她的理由吧!”

“在我的眼里,这就是理由。”

“那你妹妹呢,她是个大学生,也遭你恨了?”

“她呀,和我老婆差不多,现在没结婚就是只喜鹊,叽叽喳喳,我那天那么晚回家,她还在和她男友聊天,将来结婚了,还不是和我老婆一样,一天到晚只知道叨叨叨的,杀了她,省得她去祸害别人。”

陈景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逻辑啊,是混帐逻辑还是精神病逻辑,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

“杀你两个儿子又有什么理由呢?他们一个六岁多,一个一岁多,长得健健康康,又生得乖巧。”

“我也不想杀他们啊,那晚上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几个小时,快要天亮了,我才想好要杀了他们,因为大人都死了,没人养他们,即使有人养,他们也将背一世年孽债,一想到我这个爸爸,一想到我们这个家,他们就不会抬起头来的,沉重的感情包袱将会压垮他们,与其这样,就不如杀了他们,让一家人到地下去团圆。”

“你这样的恶行会遭天谴的!”

“说是这样说,其实,天总是瞎了眼,许多比我更大的恶人不也活八九十岁吗,有的贪官动辄就是几千万几个亿贪到荷包里,他们不也活得滋滋润润吗?”

“你现在后悔吗,你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一点也不后悔,事前我就想好了,我问自己将来后不后悔,那时候我就说,我不后悔!我的气总算是顺了,人就是活一口气呀,气不顺活着有啥意思!我现在只求速死,你们现在就快快枪毙我吧!”

“你既然想得这么穿,为什么还要逃跑,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没别的,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我过了几十年气不顺的日子,之所以逃跑,就是想过几天气顺的日子,我要看看,一个人没有包袱过日子是多么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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