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五】融糖
某天，我“病重”离校，虽彼时正临期末考胡英命令全院留校复习，我还是告了假归去。夜里，我正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冷汗阵出，手机不急不缓地振动了起来，“沈伶郁”，我顾不得腹中剧痛拔起身接下：
♀“喂？”很平淡，很好。
♂“喂。”冷静，且明亮地。
♀“你有什么事？”
♂“你不想和我说？”
♀“可是，是你打来的呀，有什么你就说吧！”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没甚么太要紧的事。”
♀我本能地觉察到了伶郁略略的忧桑，还有一种让人觉得不小心伤害到了一个天真小男孩的心绪，道：“不是的…嗯。”
♂“呵，好吧，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我故意带着笑装欢快的说。
♂“…跟前没什么人吧？”
♀“呃、没有啦！”“怎么，你还怕被监听喽？”
♂“嗯哼，对！”
♀“嗯。我病了，所以…”我习惯说自己的感受和情况，因为我明白，他没有给我讲什么的习惯。这一次，
♂“为什么就不能看开一点呢？”
♀他在说什么，跟我是一个时空的？哦，对的，伶郁学霸很强大的记忆里一直存放着那些我最悲痛的经历，甚至还有一个细腻温婉、容易伤感的他的同桌。或者，还会有我经常体贴他，会在他某个去上信息奥赛课程的下午为他备上一块可口的面包，携路颖一起去挑一朵新芳的野花，在树园里“偷”几颗校方的酸杏并洗净，从乐亭或雅雅手中“讨”来的溜溜梅，小心翼翼躺在他课桌上。然后若无其事趴在他身边，捕捉他眉间隐隐乐趣。
♀“我每天从早到晚，都要经历很多变故。我总在告诉自己，看开一点。否则，我活不到今天。”我的眼眶就湿了。
♂“…我一直是想让你活得自在一点的。其实，你这样子的状态，让我们这样的凡人有点无法接受。”
♀“…你今天就是不正常吧？”他，正常情况下既不会给我打电话，也更不会讲这么多。
♂“…那我正常一个？”
♀“还是不要了吧？。。。都打来了。”“你到底是要说什么啊？”
♂“我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些的，但你又不像那种能藏住东西的人！”
♀“啊、哈？！”
♂“你看，就比如那天你来问罪于我，说，‘司马昊，他为什么知道了，’首先，司马他并没有完全知道你和我的事，他知道的是根据他所能看到的推断出来的，其次，很不公平诶，为什么司马他们就不能知道，而你宿舍的人就都知道了？”
♀“我说话前总会想想说过后会发生什么，而且，如果一件事该谁知道我才会说，不该说的字一个却都不会多说。好比我经历的那些事，讲给你听说那是真事，讲给别人就只是我构想的一节很‘暴力狗血’的小说喽。我担心会给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只敢跟我们宿舍的人说。而我不去找司马昊，是怕他并不如我所听到的那般什么都知道了而我却因为去找他暴露了真实情况，那正好我也希望接近你呀！”
♂“嗯，好吧，那我就说了。你觉得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错了别怪我哟？”
♂“嗯。”
♀“你以前可能是一个阳光单纯的小男孩，想要带给别人光和热，但后来应该失败了。或许，就被摧残成了静谧的哀伤！？”
♂“说实话，分析得不错。那我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有想法吗？”
♀“人生下来就会哭不会笑。所以忧伤也没什么，可一直忧伤下去我觉得一定有外力的作用。也许是个男生对你怎样了也许是个女生，但我更多觉得是一个异性朋友。？”
♂“…不用这么机智吧？”
♀“咳咳（呛红了脸），我就瞎猜猜啊！学霸你表介意啦！”
♂“初三的时候，我的确就是你说的那样。很多人安慰我，都是好心，可却没有人真正懂我。那时候自己也挺抑郁的。”
♀“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我们每天也就是上学，然后，然后，然后…她成绩之前是比我好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变差了。中考结束后，我觉得自己应该负责，就去找她，然后…”
♀“她带给你的是光和热？”
♂“不，正相反，是暗和冷。开始我一直想怎么去安慰她，后来我也被那种情绪闹得有点…”
♀“我觉得如果她一直看不开，她会陷入自己的漩涡里，最后受不了了可能去做些极端、严重的事情，可能自己会崩溃，甚至，亲手结束你们两个。？”
♂“恩…”
♀“你讲这些目的何在？”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说的利益一点，爱情只是生活的工具。”
♂“刻薄点说，你理解的、不是爱情。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一种责任和担当！”
♀“你说的这些，网络上可不少。”“复制、再播放给我听，很有趣？”
♂“我只是再重复一次，想让你接受这种观点。”
♀“学霸你是不是在学习呢，要不我不打扰啦？”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
♀“没有。我怕浪费你话费。”
♂“没想到你还是个‘经济学家’！”
♀“那我有个问题。”
♂“问！”
♀“我和你，三年之内有没有可能？”一年已经是我能得到的上限了，我知不会出现很好的答案，便直问三年。
♂“十年之内都没有可能。”
♀语气很平淡，我的心里一阵抽搐、酸楚，昏昏地、脑袋涨疼了，不知说何好。他的那边隐约听到奔跑爬楼梯的声音，我不明所以，“那我够格做你的知己么？”
♂“当然！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已经能猜到那么多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在心里数落了他无数遍笨蛋，那些猜测只要是个人听到你那样问都讲得出来，你果真意数我做知己，于我无妨，于你可太吃亏了。“你之前总说是我挂断电话，这次你挂吧！”
♂“那我挂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51分27秒，伶郁啊伶郁，你还真是土豪到了这种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