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6）

我搜寻人群，想找到敬济，我可不想当什么头官!我虽有人体，却是千年鬼魂，我必须得带着老官回去，地府没有了摆渡人，忘川河畔没有了孟婆的忘魂汤，地府与人间会更混乱。不知多少亡魂与生灵错位涂炭。我有时间在这风月场哄你们玩耍么?但是，我被困于人体，那老官更可怜，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困住，还要喝什么面汤?

“十娘的面汤啊。”人群中传来羡慕地咽唾沫声音，“十娘的莲子汤可以花银子买来，可她的玉手面汤，却只做给情郎。普天下，只这白痴儿有福气喝这么一碗呢。”

我气恨交加，咽口唾沫，忽然想到了重点，那女孩不是春梅么?她怎么又成了十娘?十娘不是抱着百宝箱沉江了么，哦!不不不!十娘抱着话本子跳楼了。

我觉得脑中“纸篓”一声，什么断了，又什么接上了，更觉得混乱不堪。

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拢住我的头发，我顺着这劲转过头来，强行扼住厌恶与恐惧。

这张脸，即便出现在午夜恶梦里，也是最美丽的风景。这是一张天下最了不起的画师呕心之作。雌雄莫辨的脸骨，精致无双的眉眼，好像一面魔镜，任何人看着他，都会坠入梦靥。我颤抖地伸出手，倾心描摹这脸，即便那老鬼，虽号称碧落黄泉第一美人，也比不过面前这少年。

“你是谁?”我问到，“你来自哪里?”

“我是美人。”他回答，“我来自你的心里。”

“你为什么美?”

“我为你而美。”

“是么?”我凝视这脸，实在逃不过这魅力，这样的脸，好像人类爱美的天性，即便我早就是亡魂，却不能逃脱这么美艳皮囊诱惑。

“来。”他说，他坐下来，揽住我的腰，“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这么美。”

“哦!宝贝。”他又说到，“其实，你已经很美了。”

我坐在他的膝头，眼睛不能离开他的脸，我痴痴地看着他，心里迷茫起来，我伸出手，描摹这美脸皮，心乱如麻。

“只要有了钱。”这美脸皮忽然生动灵活起来，仿佛有幽灵在他脸上跳舞，这脸皮慢慢长起来，有一寸厚了吧?他笑眯眯地说，这样猥琐的脸皮，却触目惊心地美丽。

我坐在他的膝头，却想偎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温热，使得我心里融化，有了要流泪的感觉。

我看着他，那双魔眼熠熠发光，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美丽的鼠寇。

“你到底是谁?”

“我是钱财。”他接着说，“声色犬马。”

他抱紧我，带我走到窗户边，大开了窗户，他凝视着我，这样温柔的脸色里，竟然带着无穷的残忍与落寞。

“你看看那里。”他说，跃身而起，他的衣服猎猎展开，像极了蓝天白云里的大鹰，“你要懂的这些事情。这世间与地狱，什么才是真的。”

“你要得到这些真的。”他展开双翼，“因为，不管是谁，都会老去，可这世界，有些东西不会老去。”

他望着我的良人，又回头看着我。

“我想打一个赌”他说，“弯弯!到底什么更珍贵一些。”

我听的一头雾水，心头却烦恶起来，人在高空，丝毫没有飞翔的快乐，我看那良人，他与春梅对视，哪里肯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