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的记忆

我的老屋在绵水河边。老屋前院面积不大，大约有五十平方米左右，周围用河沙、鹅卵石、石灰等材料砌成约一米六高的围墙。院子中间有一个小晒坪。老屋前院围墙常年种上一圈南瓜，每年都要收获大大小小、很多很多青的黄的、长的圆的南瓜。老屋前院的南瓜伴随着我们一家人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瓜菜代时期，伴随着我度过了漫长的童年，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记忆……

我记得，老屋前院往年南瓜蓬勃生长的盛况。春天来了，我妈妈总是喜欢沿着围墙种上一圈南瓜秧苗。我妈妈常常给南瓜秧苗浇水、施肥、除草。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南瓜秧苗被春雨洗礼、被夏阳沐浴、被绵水河徐徐吹来的一阵阵河风呵护，精神抖擞地爬满了院子围墙的边边角角。它们争着长叶、长藤，争着开花、结果，成了一道叶的墙、花的墙、挂满南瓜的墙，煞是好看、令人心旷神怡。特别是，清晨南瓜花开的时候，金色的花儿象喇叭，让人十分喜爱，小孩子难免忍不住伸手去摘下一朵，在院子里追来追去，好一派生机勃勃、活力无限的景象。

我记得，南瓜曾经是我家的主粮。在三年自然灾害、瓜菜代时期，一家人的肚子常常饿得咕咕叫。我妈妈打起了围墙边南瓜的主意，变着法子让全家人吃饱肚子：早晨，吃南瓜稀粥，一半是水、一半是粥，粥稀得可以照镜子；中午，吃南瓜饭，三分之一是米饭、三分之二是南瓜、红薯片，还有一大钵煮南瓜；晚上，再吃南瓜稀粥，一时候还会蒸点南瓜花、或者烤点南瓜饼……为了给家人嘴巴解馋，我妈妈还把老一点的南瓜切成一圈一圈，蒸熟后用竹竿串起了晒成半干的南瓜干。然后，又将半干的南瓜干再蒸一次，放在院子中间的一个小晒坪上架起竹撘子上晒干，就成了家里逢年过节、招待贵客的甜甜的南瓜干。

我记得，难登大雅之堂的南瓜，如今不知不觉成为人们追逐的时髦食品。它的营养价值、药用功效正逐步被人们所认识。南瓜叶、南瓜花、南瓜藤、南瓜籽，还有大大小小、青的黄的、长的圆的南瓜，成为人们争相采购的食材。南瓜的菜品，也被人们不断创新开发出来，有糖醋南瓜丸、咸蛋黄焗南瓜、南瓜鸡蛋小饼、金光南瓜，有紫菜南瓜汤、南瓜汤、猪肝南瓜汤、南瓜浓汤、南瓜牛肉汤，也有南瓜粥、南瓜红米豆浆等等，层出不穷。

我在绵水河边的老屋中吃南瓜度过了漫长的童年，对南瓜有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虽然，自己成年后一看见南瓜，就皱起了眉头、倒胃口；但是，我忘不了，是南瓜帮助我们全家人度过了三年自然灾害、瓜菜代的困难时期，是我们全家人的救命瓜。

我爱南瓜！我忘不了南瓜！

（作者：赣南师范学院林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