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落红·一芳（四）

谁最后倒下？

奶奶有一些疲惫，她太累了！

“奶奶，我今天美吗？”狭小的屋内，荀懿芳穿着皮衣——对着宽厚的镜子照了又照。奶奶苦笑了一下，连连称道：“哇，俺家孙女穿的好仙！”荀懿芳笑了，笑的很甜。孙奶奶目送孙女出门，好容易起来，又跌了……

“禚浔，你在家吗？”荀懿芳美美地走到了禚浔家前，打理一下衣着服装，郑重其事的。禚浔打开门，眼蓦地一亮。“哇，荀懿芳——你今天好美啊，真是羡煞旁人！”“妹妹啊，想不想跟姐姐出去兜一兜？”荀懿芳说。“嗯！”禚浔没有犹豫，就应了。

“懿芳，你奶奶呢？”大街上，禚浔问。“她，在家安着呐！”

午后，懿芳接到一条匿名电话——“你是孙絮的家属吗？”“嗯！”荀懿芳弱弱的回答。紧接着，电话那头说：“孙絮在重星十字路口被一亮轿车所撞，需要你配合调查！”荀懿芳一怔，“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荀懿芳看了看电话号码，发现不是三位数，对着电话说：“那……”电话挂了。没一会儿，一辆120从荀懿芳面前闪过，重阳街和重星十字路口离的很近，只是几十米。荀懿芳陷入恐慌……

“禚浔，你可以自己回家吗——我恐怕不能陪你了！”说罢，荀懿芳招了一辆的士，禚浔也跟了上去。的士穿过重星十字街头，透过窗，荀懿芳和禚浔只见一片狼藉，以及在烟雾中的托板……

的士抵达荀懿芳的家，禚浔帮她付了钱，她跑到家门口——一群人“盘”在她家门前，一片寂静——除了警笛在啼鸣！一番冗长的调查之后，荀懿芳赶紧拉上禚浔，抽噎着说：“走，我们去医院！”一路上，荀懿芳擦着鼻涕，眼睛不经意间泛红，干燥无比。禚浔关切着说：“别伤心了，孙奶奶的意外——我也一样。”时间过得很慢，荀懿芳终于到了不远的医院。

“奶奶！”荀懿芳在医院中的走廊漫无方向的奔跑。

在询问台前，禚浔问：“请问你，孙絮在不在这所医院？”工作人员翻了翻手腕边的册子，答道：“确实有！”“呼——她在哪？”“哦，在急诊室，就在那边——如果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就快去吧！”禚浔看向她指着的方向，对荀懿芳说：“懿芳，奶奶在那边！”

她们在手术室前等着，焦灼着。荀懿芳不知有几次抬头凝望那害人的“手术中”。……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对她们说：“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我奶奶怎么样？”没等医生说完，荀懿芳便抢过了话。医生看了一眼荀懿芳，再说：“唉！总算是把她从生死关前救了回来——哦，你是懿芳吧？！”“你怎么知道！”

荀懿芳沙哑着嗓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在手术时，听见她在不停的呢喃，念叨着‘懿芳’。”荀懿芳抽搐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她？”“虽然救是救了回来，不过……”医生叹了口气，“因为轻微脑震荡引起了老年痴呆，怕是——挽不回来了！”

医生走了，终于丢下荀懿芳和禚浔在这空荡的大厅，然而不断的冷空气却窒息着荀懿芳。“奶奶！”荀懿芳大步跨到担架前，截住了。医生却不理会，直接穿过——再次留下荀懿芳。“荀懿芳，怎么办，要好多钱！”禚浔拿着账单，过来说。荀懿芳仰天重叹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荀懿芳跟随轮迹，来到了重症监护房。透过厚厚的玻璃，清晰却模糊地看着躺在冰冷的病榻上的奶奶，距离似咫尺般，却远在天边。究竟是谁倒下了，荀懿芳不解……

懊丧、歉仄——都在回眸间倾注在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