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落红·一芳（三）

谁需要的一元

荀懿芳路过步行街，目光死死地落在一件衣服——她很是喜欢。“怎么办，这件羊皮大衣我好喜欢。奶奶会给我这么多钱吗，她兴许是生了我的气——青春期啦，需要悖逆到底吗……”荀懿芳有一些窘迫。

“奶奶，那个……”荀懿芳回到家里，看见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奶奶，再次窘迫。瞥见奶奶支着身子休息，“终于找到了话茬的机会！”她心想。“奶奶，说个事——你先说答不答应！”

孙奶奶见孙女畏畏缩缩的样子说：“孙女说的事儿，奶奶一定尽力！”荀懿芳心里一阵暗喜。“可以……可我钱吗？”奶奶有些迟钝——“就699啊，差不多是……700啦！”荀懿芳等着奶奶回应。奶奶佁然不动，慢慢背过身子。“孙女啊，不是给了你钱吗！”奶奶的声音荡漾着些许无奈。“可，可是，那些钱少之又少，紧紧维持我的温饱！”

奶奶有一些心痛——“孙女，明天你上学回来就会有钱啦，明天行吗？”孙奶奶抿着嘴，说。

翌日，荀懿芳放学了，和同学一起走。同学驻足，也拉住了荀懿芳。“懿芳，那个人好龌龊——对着那下水道掏个什么东西——是，钱吗？”同学说道。荀懿芳无心在意，只想早早地回家，将那梦寐的羊皮大衣入其彀中。

她随性朝同学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呆住了。拾钱的老人，慢慢挪动身子，慢慢起来。她看见了不远之处的荀懿芳和她的同学，她和荀懿芳对视了几秒——“懿芳说了，不能让她的同学知道我的身份，不然她会难看，我也会，我会难受！”孙奶奶伤神地低下了头，就好像打了败战，和荀懿芳的同学。“阿娇，我们走！”荀懿芳说着，拽着同学的手，离场。

“懿芳，你要的钱。”孙奶奶将手中的钱递给荀懿芳。“你今天是干嘛啊，为了一元钱在下水道了翻来覆去！”荀懿芳接过钱，说。“为了给你凑700元。”孙奶奶委屈道来。“我都说了，是699，不是700！”荀懿芳叹了口气，便疾步到房间中了。“这几天要节省了。”孙奶奶面容土黄，瘦骨嶙峋。“趁着天快要下雨了，我还是再出去拾些破烂吧。”她轻轻关上大门。

“对我来说，一元钱可以给我孙女买那件天价大衣，足矣。我也就不在牵强的奢求什么。我拾起的一元钱，仅仅是为了她——和别人媲美，二来也是为了我，可以将我与她的距离拉近啊。一己之欲，无法避免。”孙奶奶缓缓地走在小巷里，“破烂，你在哪里呵，快快现出……原形！”小巷的小路中的小石块，步步刺着孙奶奶磨破的鞋和一双滚烫的脚。

“妈妈……”荀懿芳写着作业，脑海里却不断闪现小时和爸妈一起出游的时光，泛滥了情，最终还是随那脱落行驶轨迹的车——摔下了崖。她偷偷摸索着头上的疤。那一场意外事故，猝不及防的让荀懿芳的父母及疼她的爷爷悄逝了。她唯有将最后的希望给予她自己——奶奶却任劳任怨，扛起了这个小小的家。

荀懿芳拿着温热的一元，乍然感觉上面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