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路上借鉴

（三）

一张木桌摆在火坑上。

张秋要求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大家都从角落里爬出来。李朱从张秋家二楼的屋梁上跳到楼板上，灰尘刷刷落下，几个伙伴满头都是。李朱抱着柱子滑落到一楼楼板上。

张秋的爹擅长赌铜钱，据说能听声音判断宝盒里的铜钱单双。虽然孩子们不热衷于赌博，因为在张秋家就勉强应允了。张秋的小弟张佬马上去房里取出两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二弟张冬从碗柜里拿出一个铁碗扣在铜钱上。

“单-------”

“双-------”

吆喝声此起彼伏。大家玩得兴高采烈。又是张秋坐庄，他把两枚铜钱轻轻一旋，转速很慢，大家真真切切地看到两枚铜钱正面倒地，他轻轻盖上铁碗。大家都疯狂了。

“一亿张纸！”义远叫到。

李朱，张元，王才也跟一亿。

张秋掀开宝盒，单。

大家都傻眼了。愿赌服输,这是张秋的口头禅。就这样结束了。四位把课本作业本都凑齐也还不了债。

在这个时代里,这些孩子们就是这样的生活着。没有什么富余的钱买玩具。自己做打鸟的皮弓，用铁丝做干仗的枪，用竹筒做水枪，用木头做陀螺.......简单地快乐。

江月和义远都是1979年腊月二十二日出生本来准备生日晚上一起过的。因为江月的母亲年前要去广东一个工厂报到，家里又没几个亲戚，所以江月便随母亲去了广东。

第一次到广东，江月有些兴奋，看着高楼大厦激动不已。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家和房子。到了南庄，又转车到佛山。谁知还没有到边，再乘几个小时的车才到厂里。这里感觉并不很好，除了多些工厂，几公里外有个小集市，也并觉得怎么样。母亲就给一家私人小厂做杂工，过年帮着守厂和做些杂活儿。过年工资开得高。母亲决定打工供江月读书，另外江月父亲单位每月有六十元的抚恤金。但是现在江月成绩好，聪明，知识面广，将来考个中专，分配个工作，做母亲的就无憾了。晚上她们和同乡一起吃饭，还丰盛，一张褪漆的大桌子上摆着两个脸盆，里面都是好吃的，中间一个火锅被炭火烤得啧啧作响。十来个人围着，因为她俩初来咋到便给了座位，有几人站着吃，气氛还是很活跃。

过生日了，义远坐在正中，下面是熊熊炭火，一口大锅架在上面，里面一锅烟熏发黄的腊肉伴着菜心在锅里跳动着，旁边还倒有一碗烟熏猪肝，在把锅铲放在锅的边缘，上面放一个盛满酸萝卜的碗。一家人围坐着慢慢享用。边吃边聊。过了一会儿，昨天才从省城大学回来的哥哥义瞻说：

“义远！你虽然总分全班第一，但是你的数学没拿一百分，可能是你们老师说的你没用功吧！”

义远顿了一下，因为考前和一个同学调皮被老师责骂自己欺负别人一直带有情绪，所以没有考好。

妈妈接过话头，你的班主任谢珍老师说后面调查了知道你有些委屈。如果班主任语文老师不把你的数学书撕烂可能你还会考一百分的。不过你这次你语文考得班上第一名确实令大家没有想到。听了这番话义远露出了笑脸。哽在心头的委屈终于落下了。

哥哥又因为义远迅能速算出从一加到一百等于五千零五十大加赞赏。同时提醒能做出这样的题目的人很多，因为那位数学家做过这道题所以这道题才出名。到了省城才觉得世界真大人才辈出。这几年驿马乡中学每年毕业考试都有二十多人考上中专，有的已经分配到各个单位工作了。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义远心头。

除夕，鞭炮声声传千里，佳肴盘盘摆满座。

六年二期是紧张的，老师们早早结束新课全力备战毕业考试。清晨，同学们背诵语文，读自然，晚上做数学题。你追我赶。再也没人吵闹了。或许小学课程的单一给大多数学生备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正是这份希冀让同学们感到了学习的乐趣和收获地喜悦。同学乐此不疲。

当同学们得知初中毕业班中专预考有二十多人上线，几乎疯狂了。是对别人的祝贺，也是对自己的鼓励，多么希望几年后我们自己也能红榜题名，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

天气有点热了。人们都穿上了衬衫。

江月家里就他一人，又要上学还要做饭。有时候可能时间来不及而空着肚皮。有一次，义远见江月一个人煮了一升米的饭一餐就吃完了。江月近来脸上又多了些忧郁。空闲时间和周末江月常常不知疲倦地看小说，也许这能弥补心灵地空寂。义远不看课外书，小学六年就看过一本《呼延庆出世》，那是哥哥寄回来的，所以认真看过，很喜欢。但是现在没兴趣也没时间看课外书。

义远来到江月家。江月呼喊着快来楼上。

只见江月赤裸着上身，对着沙袋不停的用拳头挥打着。把牛仔裤两两条库管折叠套着，两条裤脚脚被紧紧地捆住，翻过来，里子和结在里面，再将伴有少许卵石的细沙灌满库管，又将裤腿紧紧栓牢。在横梁上绕一根麻绳，离楼板一人高拴住沙袋，这样便成了拳击练习场了。江月有空就来拳打脚踢一番，宣泄心中的苦闷，有时候还会咆哮，像影视人物那样有模有样。义远也试着踢打一番，特过瘾。左踢，右踹，转身一踢，津津乐道。左拳，右钩拳，一板一眼，紧接着啪啪一阵猛打，停一会儿，跳两下，又继续。

见义远歇息了，江月便右手拾起一块板砖，双脚前后岔开，左臂伸直，挺胸，用砖头狠狠地砸在胸脯上，只听见砰砰的响声，他大笑了起来，他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这是多么刺激！太过瘾了这给即将告别小学生涯的江月和义远增添了无比的喜悦。义远脱了上衣，虽然没有江月那般结实但也强壮，左拍拍右砸砸，不疼！只是感觉很累，手酸。

义远找一根麻绳，绕过横梁，在头顶位子做一个活套。拣一把椅子放在下面，站上去，一手拿着绳套，一手扳起左腿把脚踝伸进套里，另一只脚从凳子上跳下，站稳做着压腿的动作，这是从电影里面学来的，效果很好能够速成。所以每次做操踢腿时，义远踢得老高。江月，勉强做着，因为长期重体力活儿使他成长得快，结实但柔韧度方面不行。

政府电影院每天放映电影，守门的同志见江月来便老远就叫：

“江月快来，挡我几拳就让你进去！”

这时候，江月便掀开上衣挺着肚子，深吸一口气。小谢几拳过后便满脸通红，笑着喘气，“厉害，进去！”江月抿嘴微笑，一脚就跨了进门。看过杂技团的气功表演，江月就学会了这功夫！这是引以为豪的，青春，向上，朝气蓬勃充满力量！

人们一方面为有着快乐而丰富的童年生活而感叹，又为没有珍惜时间去学习而感慨；另一方面人们为自小努力学习而饱学深感骄傲，又为童年生活的苍白而哀怨。人总想着自己生活能多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