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短篇小说

打工难,拿工资更难

本文已影响 1.47W人  短文学用户2253双旻峰

记得那一年,一个电话铃响,拴住了打工的梦,九十六元一天一月算来两千八百元。于是陈铭携着妻子离开了小山村,带着一奔驰的心,决定去闯荡改变他的人生。

打工难,拿工资更难

火车载着一年能赚三万元的小愿望到了福州,然后转车经福清到了龙田。蓝天大酒店的隔壁就是工地,陈铭念念不忘。

下了车,彷佛见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夫妻俩有些忐忑,不知为什么,一踏到这块远隔异乡的土地,心就有些“扑扑”地跳。

有人接应,名叫小方,他是施工员,他帮着提行李,没走多久就到了工棚。工棚是临时砖砌的和水泥瓦盖的,一整排过去就是几十间。小方打了一个电话,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个子不高,脸色有些黑,大方脸。走的火急火燎:“没有了房间,只有这间工具房,收拾收拾即可住”。

老板娘开了锁,见房子里堆满了工具,一股柴油味扑鼻而来。

小方说:“拾掇一下还可以”。

陈铭说:“只是这柴油味很浓”。

“没关系,把油脂物搬出去,开门通了风,油脂味就会慢慢消失”。老板娘说:“我没空,食堂就在那边,你们俩下午休息,明天早起来上班”。

老板娘走了,小方一起帮整理房间,把不该留下的东西搬掉,搭了床,一个临时的家就这样简单地按下了。

小方说:“我去给你们买个电灯泡来”。

陈铭说:“这里不是有吗”。

小方说:“这太小了,换个大的。这里用电不要钱,是公司的电”。

“哦”陈铭心想:这倒捡了个便宜。

四月龙田海风阵阵,吹的人毛发悚然。夫妻俩就在这海风呼啸声中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凌晨,小方领着陈铭夫妻俩去上工。其实从工棚到工地不过五十米开外,四座大楼从地崛起,已经建造起好几层。

来到第三座建筑楼顶,见好多男女工人在扎主筋,于是夫妻俩即主动前去选了一个柱子的主筋,夫妻俩将钢筋圈支起就开始扎,可是钢筋圈不听使唤怎么也扎不好

旁边的很多工友都投来一丝笑意,虽无恶意,但却些嘲笑的意思,或再说:原来是个门外汉。

无奈为之,小方与老板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老板娘上来了,说:“看来你俩不会”。

陈铭说:“初来不熟悉,做几天就会更好的”。

老板娘说:“我这里可养不活干不来事情的人,因为我要付你们工钱的”。

夫妻俩没办法只好打住。

“这样吧,老陈,你先去试试看能否做得来钢筋,你妻子待天吧我另做安排”老板很和气的说。

就这样陈铭就给张师傅做了助手。

张师傅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四川人,看过去也没特别之处,但见他做钢筋的熟练劲,就知道他是一个有些年头做工的人。

张师傅说:“你跟我做,天天都有事情做”。

陈铭唯唯诺诺,从刚才张师傅与老板娘的谈话举止看得出,有一种特亲的感觉。

老板娘走了,张师傅说:“我们只要听老板娘的话,事情就好做。老板娘的话比老板的更准”。

陈铭诧异,但也没问原因。

而张师傅的话,陈铭言听计从。而后两人默默的一抓把一抓把的携起钢筋往机器上抬,可谓“雷厉风行”,接连三天下来,不仅累而且两脚不下十几处被钢筋头撞的伤,第四天忍着疼还是上班。很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张师傅的手脚反而慢下来,这才使陈铭松了一口气。发现张师傅今天的脚走起路来一波一拐呢,似乎有些明白,但没敢问原因。反正这一天就没有前几天那么累,晚边下班后,张师傅在洗脚,陈铭走过去想问但还没开口,张师傅却说:“这几天母脚趾的皮磨破了,很疼”。

陈铭说:“你要穿袜子,工地上全是一层细沙,否则细沙闯入解放鞋里,我们做钢筋的全在母趾吃力走路,所以------”

张师傅说、;“我没有穿袜子的习惯”。

“最好是穿袜子,那会更好些”陈铭说。心想:你想给我“下马威”却损苦自己,本人也来自乡下,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力没卖过------想毕,露出一缕庆幸的喜悦。

几天下来,老板娘并没有安排陈铭妻子做事,还好就工地食堂需人手帮忙,谈好了工资,七百元一月虽不高,但总算有“着落”。于是夫妻俩就按下心,在这充满噪音的生活环境中,去拼搏而获取那一点微薄的收入。每天十个小时马不停蹄刻不容缓地在工地上转,老板娘象身先士卒的统帅,一天到晚大喊大叫地奔忙。老板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偶尔来到工地上“赏风望景”却很少与工友们搭话,全凭他老婆东奔西走主上主下。而他与张师傅最是老板娘支使呼叫的对象,没有一点忙里偷闲的功夫。

做好的主筋一捆捆叠好在一起,然后又得让吊车把主筋一捆捆的吊上建筑楼顶。初来咋到在上缆绳钩很紧张,当主筋往上吊时,他非躲得远远的,可是有时候上捆与下捆的主筋钩相互缠住,非得用人手去解开,虽然吊车师傅很平静的在上面等待,可他的心却一直“扑通扑通”的忐忑不安。

就这样日子在这种忙碌、噪音、叫喊的交响乐曲声中流过。不觉过去了半个月,老板娘送来了五百元伙食费,笑容可掬地说:“老陈,放心在我这里做事,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陈铭觉得老板娘很和蔼,不用问就自动地把伙食费送上门,那种打工拿钱难的心结就逐渐释然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张师傅很为难地问道:“老陈,不知你身上可有几百元钱,孩子在读书没了伙食费,问过老板娘说这几天没有,待要过些时日,所以------”

“要多少”?陈铭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很需要。

“五百元”。

“可以”。

从此以后,张师傅与陈铭的关系更融洽。

在此期间,陈铭在张师傅的指点下渐渐学会了做钢筋,可有一回把开关扭过头,机器朝逆反的方向转动,将粗粗的钢筋缴在机盘如盘蛇,张师傅惊叫,老板娘也飞过来问怎么回事,陈铭却傻了幸好是一场虚惊。

老板娘对张师傅有些责怪,张师傅没言语,陈铭却处在一种惶恐之中。而后有一天张师傅突然嘟嚷道:“这是个什么破机器,只知道赚钱,却不舍得买新的”。

委实断钢筋的机器很容易坏,有好几次都是张师傅拆开来修理。陈铭问:“为什么不请技术工来修理”?

张师傅很简单地回答:“老板不舍得花钱”。

端阳节后,又一个大工程在旁边启动,工地上一派喧哗,上班如蜂涌,下班如惊蚁。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热,蚊子也一天一天地多起来。感冒也接二连三总是挥之不去,事故也频频发生。一天,张师傅说:“昨天中午在我们下班后,木工的包头在我们那台断钢筋的机器上扎断了拇指”。

陈铭惊异地问:“怎么会扎断拇指”?

“操作不当”张师傅比划着包工头扎钢筋的手势。

陈铭点首,认同张师傅的看法。

在此期间,正逢汶川地震,老板与张师傅都是四川人,家里频频来电话。所以骚乱了他们的心情,说他儿子晚上都不敢睡觉,能感觉到地震波。为了更了解汶川地震,陈铭在下雨休工的时候,特意到龙田镇去买报纸。

工程依序进行,工友们仍然上班。

工地有两组机器,轮换使用。西边的那台又被另一个包工头扎崩了,老板很恼火,叫其赔了数千元买来一台新的。

张师傅很高兴说:“感谢那位包工头,我们现在有了新的机器使用”。

可是就在当天下午,陈铭将六根十四厘的钢筋条放进切口,左脚一踩开关,只听得机器内脏“嘣”的一声。

一种闪电般“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他傻了------

在旁边操作另一台的张师傅连问几声:“怎么回事”?

陈铭从傻呆中醒来,回答道:“可能是内脏坏了”。

“你是怎么搞的,这是一台新机器,现在被你搞坏了,我们怎么向老板交代”。

陈铭无言,只好等待老板或老板娘的处置,不是被扣工资就是被炒鱿鱼。

张师傅说:“拆开看看,到底坏了什么”。

于是陈铭和张师傅将机器的顶盖揭开,发现其间一个齿轮崩了一大块。

“没有用了,报废了”。

这句话象针一样刺痛着陈铭的心。

到底因为没听到机器的叫声,老板娘来了,问明情况,不由连责带骂大喊大叫。

陈铭此时处于怔中状态,听不到老板娘叫骂些什么。见她打了一个电话,老板也来了。

老板很恼火,冲着陈铭道:“怎么搞的,肯定是你操作不当。一台好好的新机器就给你搞坏了,现在怎么办,楼上急着要钢筋用,现在倒好,全面都要停工了。

张师傅提醒道:“那边还有一台机器”。

“我岂不知那边有一台机器,那边做的主筋怎么能运到这边四号楼上去,隔离了这么远,吊车也吊不过来”。

张师傅再也没有吭声。

回到工棚,陈铭回想起老板的话,觉得冤。几个月来都是那样操作,怎么今天就走样了呢?

这一晚上,陈铭彻夜未眠。

第二天凌晨,张师傅叫道:“老陈,上班”。

陈铭回道:“机器坏了,怎么做”。

张师傅说:“去那边那台机器那里做,做好了用板车拉过来”。

“好吧,我就来”陈铭急急换了衣裳,又到食堂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

张师傅从来早晨不吃早餐,起床抽根烟就上班,这是他的老习惯,可烟一天却要五六包。嘴巴多爱讲话,他曾经告诉陈铭,他在人前说人话,在鬼前说鬼话。其实陈铭之前就看出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下午,张师傅说:“老板叫我们把这台机器卸下来,他要去换过一台”。

于是俩人就开始拆机器,有一群工友打从这儿过,问:“张师傅,好好的机器怎么就拆了”?

“坏了”张师傅回答。

“这不是新的吗”?又一位工友问。

“是新的,齿轮崩了”。张师傅回答

其中有一位工友瞧了瞧道:“原来是一台水货”。

工友离去,陈铭问:“张师傅,水货是什么意思”?

张师傅回答:“你连水货都不知道,就是冒牌货,你看这个油漆上的粗糙,凸出的螺丝头都没有整平,这是一台旧货翻新。不是老板被蒙,那就是老板贪便宜”。

“哦,这么说来,张师傅你早就知道这是一台水货”。

“那当然,那天老板叫我卸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陈铭惊讶,心想:天呀!怪不得,你叫我先出手。------

也许是因为水货,也许是因为陈铭乃是施工员介绍来的的人。后来老板或老板娘也没有把弄坏机器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知是有意忘却还是被时光冲淡。第三天老板果然又换来了一台新的,安装后 ,张师傅又叫陈铭先出手,陈铭心虚,推却。心想:如果这台机器又坏在我手上,岂不哀哉。

张师傅笑道:“放心吧,老陈。相信我,这台是真货”。

陈铭将信将疑,又不好再推却,只得壮着胆去切钢筋。也真是,这台机器一直到后来都没坏,并且好用。

有一天,张师傅说:“那台旧机器反正没有用,只有当废铁卖,我们把内脏拆掉,装满切好的钢筋,这样老板也能多卖些钱,作为报答老板------”

没等张师傅说完,陈铭说:“这样做不好吧,万一被大老板知道,扣了我们老板的钱,我们的工资岂不泡了汤。再说老板又没有叫我们这么干,这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事,坏了事拿不到钱向谁说理去”。

“你放心,这机器里面放点钢筋,又是老板自己拉出去卖,能有谁知道”?

“不,要干你自己干,我不参与”。

“现在你知道了,我一个人干,你说出去了怎么办”?

“既然你怕我说出去,你也不要干”陈铭的话有些僵硬。由于陈铭的反对,这件不光彩的事终于泡汤了。也由于这件事陈铭与张师傅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融和,微妙而渐渐地在产生隔阂。

拆卸修理机器是经常的事,一天有一颗大螺丝钉卸不下,张师傅叫陈铭抚钢钎,他急用八方锤抡起锤击,陈铭见他毫无顾忌的急功求成,有些担心。不出所料铁锤偏离准心,滑落在陈铭的手背

“哎哟”陈铭捂住右手,抱怨道:“你——你只知道有老板,却不顾及他人的安危”。

“你没有扶好”张师傅虽有些歉疚之意,但不自责。

手背虽肿了,但没伤筋骨。

工程浩大,近千人拥挤在一起。事故频繁,踩上铁钉是经常的事,陈铭在四个月竟踩上三次铁钉。一次电梯门滑轨,幸亏戴了安全帽。偏不巧的是张师傅的妻子突然一拐一拐的走路,陈铭问妻子:“张师傅的妻子的脚是怎么了,看样子还肿了”。

陈铭妻答:“是昨夜因加夜班撞上钢筋头”。

“你怎么知道”?

“应该是吗,昨晚到我们这里借手电筒”。

“那你借给了她吗”?

“没有,她三天两头地加班,也三天两头地向我们这儿拿。昨晚没借给她,我说自个儿要用,所以------”

“你怎么就不借给人家,你看现在------”

“哪知道就这么巧,就昨夜没借就------”

“你呀,说你什么好”。

“这能怪我吗,她俩公婆一个月四五千块钱,连一个手电筒都不舍得买,真------”

“算了,你都没借了么,说那么多干么”。

于是在做事情的时候,陈铭问了张师傅他妻子确是昨晚撞伤的。

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小方来告诉说,他要挪地方,以后就不在这工地上班,具体情况也没讲。过了几天,老板和张师傅他们似乎都嗅觉到了小方已离开了这个工地。

张师傅想套些原因,于是打探地问:“陈师傅,施工员小方与你

是什么关系”?

陈铭含糊其辞回答:“远亲亲人的熟人”。

“好象很久没来工地,不知------”

陈铭没等张师傅说完,回道:“出差去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去哪里出差了”?

“我也不清楚,小方他也没跟我说”。

“哦,你不知道”。

“不知道”。

张师傅知道问什么不出来,也就不问了。又过了几天,陈铭觉察

到张师傅的言语近来逐渐演变得以上凌下支使起他了。而有时候口吻几乎接近到主仆的层次了,工友的融和几乎只剩下下班后那两三分了。陈铭知道,小方的离开,就等于失去了支柱,他不应该再留连。是时候了,四座楼只有一座楼没封顶,差不多半个月就可封顶。老板不是本地人,应该结账提前走。否则待工程完全结束后,跑回老家去,那可是大海捞针。比不得张师傅,他与老板娘的亲戚,又是家乡人,无需顾虑拿不到钱的。主意已定,陈铭果断向老板娘说明要提前回乡。当然回乡的理由是很容易找到。

于是找到老板娘,叫道:“老板娘”。

“老陈,什么事”?

陈铭迟钝了一下,说:“现在工期即将完工了吧”?

“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

“既然工程即将完成,我想明后天结账回家”。

“怎么不干啦”?

“天气闷热,我老婆三两天发痧,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我也不知怎么的,近来也频繁感冒。如果能在今天结账,我们明天就回家”。

“今天已来不及,明天吧,明天我把钱带到这里来,省的你明天去我家那边呢”。

“那谢谢老板娘”

“这有什么好谢的”。

没想到陈铭想回家的事却被张师傅知道,但见他在老板娘面前嘀咕几句,老板娘回首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中午,陈铭问老板娘是否结账,老板娘却又故意推脱说明天,今天来得急,忘了计工簿。可第二天老板娘又说结账可以但没有钱。问老板,老板却吱吱唔唔道:“看看明天吧,你给我老婆说一声就可以”。

“说过了”。

“那好,那就明天吧”。

老板虽然答应了明天,能不能拿到钱陈铭一点把握也没有。他想:在工地等,永远也别想拿到钱。必须找到老板的临时驻地,于是问张师傅,张师傅也推辞说他也没有去过老板家。陈铭知道他不肯告诉,也就算了,于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蹲在三岔口耐心的等,瞧老板朝那儿走。可是这次尾随竟尾随到菜市场,陈铭以为老板的临时驻地在菜市场,可是找来找去找不着。没办法,只得沿途走回。

晚边,偶尔看见老板的弟弟骑着摩托车,于是赶忙过去说:“李师傅,下班回家是吗”?

“是啊,诶——这两天不见你上班”?

“工程快要结束,事情不多,我没有上班,所以啊老板叫我今晚去结账。你能捎我一程吗”?

“上车吧”。

“太感谢你了”。

到了三岔口向东拐,与原先尾随老板的方向可谓“南辕北辙”。摩托骑进一条小巷,然后停下来。

“到了,就这里,我们都住在这里”。

“哦,你们四川的工友都住在这里”。

“是的”。

陈铭说道:“现在能认门了,我妻子还在外面,我稍后再来。李师傅,谢谢你哟”。

“谢什么,人吗,一回生二回熟”。

陈铭于是沿途返回,回到工棚。妻子问:“找到了老板的家吗”?

“找到了,我们现在就去结账”。

“好,去吧”。

于是陈铭领着妻子又重新来到这里,恰好老板与老板娘都吃过晚饭,见陈铭夫妻俩来到,很吃惊。

“结,结账来了”老板问。

“是,老板,吃过晚饭吗”?

“吃过。带来了记工本”?

“带来了”。

“那好,我们先对工”。

陈铭于是将记工本递给老板,老板接过记工本,然后与他记的工逐一校对。而后说:“大数不错,只是这天是下雨,大家都没上班,你这里却有半个工”?

“这天下午雨停了,所以张师傅邀我到上班,不信你可打电话问张师傅“。

老板于是打了手机说:“不错,老张说你俩有上班。合计起来总工是七十七天半”。

“不错,是这个数”陈铭说。

这时走来一群常年跟随老板打工的家里人,其中一个四方脸的男工从陈铭的手上夺过记工本,翻了翻说:“没有那么多,我怎么算了也只有七十六个半工”。

陈铭一惊,知道他们是来找茬来的。

老板娘故意惺惺作态问:“是七十六个半”?

“是,只有七十六个半”那男工很坚决地说。

于是老板娘对老板说道:“只有七十六个半”。

“哦,七十六个半”老板于是计算一下说:“老陈,付你工资总数是五千七百三十七.”。

“不对,六千一百多”陈铭说。

“没有错,是这么多”老板说。

“不是八十块钱一天吗”?陈铭问。

“没有,只有七十五。这个工资已经给你很高了,除非你继续在我这里干下去,就给你八十五”。

陈铭强忍心头火,说:“那就这样结吧”。

老板最后如数付给了陈铭。

陈铭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被老板他们克扣了数百元,但总算拿到钱,想来还是有点欣慰。走出门口的时候不由偶尔一回首,见老板与老板娘以及他们干瞪眼发愣。

陈铭的妻子正在与老板的弟媳聊天见陈铭出来,问:“拿到了钱吗”?

“拿到了”陈铭很轻松地回答。

陈铭妻子于是向老板弟媳告辞道:“阿姨,我们要走了,谢谢你夫妻俩给老陈带了路,否则我们找不到这儿的。谢谢”。

陈铭也向小李一再致谢,然后离开了这座充满阴霾而仅存一线人气的房屋。然而当夫妻俩走出了墙门外,只听到老板娘大喊大叫的声音。

“是你把老陈夫妻俩带过来的”?

“是,他夫妻俩说要跟大哥结账回乡,所以我就将老陈带过来了”。

“你有没有脑子,谁叫你把老陈领到这儿来”。

“不就是来领工资吗,难道大哥不想给”。

“谁说不想,你以后少管闲事,别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发那大的火气干嘛呢”!

------

陈铭听了这些话,心里很窝火,却无能为力为他解脱,只有暗暗地祝愿——好心人必有好报。

回到工棚,张师傅特得意地笑问“老陈,工资拿到了吗”?

“拿到了”。

“没有短少吗”?

陈铭看着他那仍然持着得意之色,于是说:“我与你们不同,少几百元在我眼里不算什么,来此打工,偶尔一次。我看你们为了生活可谓艰难,早上不吃早餐就上班,晚上还要经常加夜班,赚钱并不多,生活挺拮据,常年漂泊在外,听说有的人有五六年没回家,真不容易,我挺同情你们”。

张师傅听了这话,得意之色顿失,有些左右不是地走了。

餐馆女老板的父亲来与陈铭结账,对账后少了两个工,一番争执后,陈铭有些激动地说:“老人家怎么和你说不清呢”。没想到就因为这句话,若来一阵小风波。

“你说什么,我老人家,我老了吗?不给你结账了”女老板的父亲气冲冲的走了。

陈铭茫然了,多难呀,就因为一句话不慎,妻子的工资又是难拿了。妻子抱怨道:“你不该说人家老人家,现在好了,拿不到钱明天就走不成了”。

陈铭叹一口气说:“随他去吧,他总不敢不付钱的”。

随后妻子说:“我去问女老板”。

没多久,妻子和女老板一起来到工棚。

妻子说:“你不敢叫老人家,他们这里不准这么叫”。

“是啊,我爸并不老”女老板说。

“对不起,刚才又些言语不慎”。

“也没什么,有两个工没对上”。

“是的,两个工”。

“这个月三十一天的,也只能按一个月算”。

“那也差一天”。

“差一天就补上”。

这总算和女老板结了账,夫妻俩一身轻松。次日凌晨,夫妻俩打点行李,正要走的时候,张师傅走过来说:“老陈,要走啦,怎么不和老板娘说一声,告个别”?

陈铭淡淡地说:“她昨天是我的老板娘,而今天不是”。

张师傅碰了一鼻灰,情绪有些尴尬地走了。

坐在回乡的车上,静静一想:这回打工是怎么了?真是撞上“晦气”了!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