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街边的红灯笼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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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节至,街边的灯笼,红红的招摇起来,心中却有几分落寞。放下电话,耳边依然回响:“老姐,因为疫情,今年过年,我和咱爸妈就不回来了!”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小妹的决定让我心中的年味骤然减淡了一半。要知道在我们中国人心里,年不仅仅是一个节日,它是欢乐的大聚会,是情感回归的港湾,更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明的传承。年年岁岁年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记忆中小时的年味:清扫运动、祭祀活动、走亲串门、美味酒菜,在那抹红色中氤氲开来......

街边的红灯笼又亮了

(一)除尘清扫忙

一进入腊月,年味徐徐蔓延。各项工作陆续展开。

清洗工作首当其冲,如火如荼般展开。妯娌们拆下门板趁天晴,开始把家里的大小物件清洗起来。“洗刷刷,洗刷刷!”,母亲一大早起床熬上几锅肥皂水,把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浸泡二三个小时,然后平铺在洗干净的门板上,认真地用刷子刷洗。刷好后用桶子挑到附近小河里漂洗。这时候,男人们会担负起这份工作,一直忙到中午。午后,邻里坊间飘满各色各式的床单,远看犹如一面面彩旗。

腊月二十三、四,清洁工作进入白热化。每家每户将对自家房子进行一年中最彻底的一次打扫。修理房顶置换烂瓦,清理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擦洗柜子、门......每个角落都要清扫。母亲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家里的红砖房被她擦洗得纤尘不染。我也免不了被使唤,但也只是打个下手,只要一有空隙便溜出去放鞭炮了。

大年三十是一个辞旧迎新的日子,这一天,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多忙多累必须清洗自己的身体。沐浴过后,人人会换上了置买的新衣服,心里皆是欢喜,一派喜气洋洋。

(二)祭祀团聚情

祭祀在过年中算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分几个阶段进行。腊月二十四,祭灶王爷,保佑年年有余,吃穿不愁。我们南方这一天叫过小年。拜过灶王爷,燃放鞭炮,吃过小年夜饭,年味浓起来。

腊月二十七八,家里过年物资紧张置办中,母亲会挑着箩筐去祁阳大街大采购。吃的、穿的、祭祀用的……买回来了一大堆。一年中多欢喜的一天啊!母亲买回了一年难得购买的新衣服,好吃的糖果,而我竟兴奋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腊月二十九,家里杀大肥年猪。父亲早早地约好了杀猪匠、帮忙的街坊邻居,备好长梯,把最亮的灯泡换上……这天夜里三点,父亲母亲就爬起来烧开水,不久热闹起来,“嗨嗨!嗨嗨!”大肥猪疼得哼哼叫,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我揉揉睡眼,披件棉衣往屋外走,只见大肥猪被四仰八叉摊在木梯上,正被众人拔毛。大门前一堆燃过的纸钱、一柱香和一碗猪血,我们这儿有个习俗,杀生需祭祀,可能是超度亡灵,反正要跟佛祖打个招呼,以免怪罪。

大年三十终于来到,家家户户挂起了大红灯笼,贴上了红红的春联,年味浓得化不开。正式而庄严的祭祀活动拉开序幕。家里男人们带上孩子们,提着三牲(鱼、猪、鸡)、纸钱、花炮……满满一大篮,一条队伍浩浩荡荡向祖坟地进发,孩子们一路追追打打,大人们聊着一年的往事,这一刻亲情融化在乡间小路间。祖坟前,大大小小由长到幼站成好几排,向祖先磕头作揖。父亲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一般都是“保佑全家平安”之类的语句。我们几个孩子见大人严肃郑重,也一个个安安静静地对着祖坟虔诚地磕三个响头,生怕惹祖先不开心。“啪啪啪!”一阵鞭炮声中结束了祭拜。

祭拜完祖先就可以吃团年饭了。母亲和几个婶婶们弄好了年夜饭,一回屋,各式菜,祖传十大碗,已摆满一大桌,香气四溢,让人垂涎三尺。

吃饭前,奶奶提着酒壶,点燃一根香,再次召集家人祭祀祖先,大人们作揖,小孩子们嗑头。仪式结束了,长辈们掏出红包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举着红包高兴得又跳又笑。尔后一大家子围在桌旁,按长幼次序坐着吃团圆饭,席间晚辈陆续给长辈们敬酒,表达祝福,浓浓亲情在酒杯里漫溢,缓缓弥漫着整个屋子……

(三)走亲串门乐

和除夕守岁一样兴奋有趣的活动就是走亲戚。它承载了我童年所有的美好憧憬和回忆

初一,村里的各家各户串门,互相登门拜年,顺便联络感情,巩固邻里关系。我成了爸爸的小尾巴,所到之处,各家叔伯奉上精致糖果,热情招待,空瘪的口袋饱胀起来,满载而归。

初二,外婆家的一众亲戚大集合。大人们忙着玩牌、准备酒菜,而我和表弟妹们忙着玩游戏,放花炮,吃糖果,十分自得。

初五常常是姑姑家邀约。总记得某一年雪下得特别大,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天刚亮,叔伯们扯着嗓子喊:“出发了!”,睡梦中我被惊醒,立马起身下床,趴在窗户边看,急不可耐“等等我!”,其实他们只是逗我玩。雪大路滑,却阻挡不了我们这帮孩子们的激情,全副武装,跟在一行人后面,慢慢前进。我的这两个姑姑为人亲和,尤其疼爱我们这些侄儿侄女,一到过年,就盼着去姑姑家玩了。加上附近还有一家电影院,过年天天放电影,那时看电影可是很奢侈的一件美事。表姐与我甚亲密,俩人形影不离,泡在电影院里总不肯回家……真的无比快乐!

(四)红灯笼亮了

时光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曾经一大家子过年的盛景已不在。爷爷奶奶、二伯早已魂归故土,父母也已年迈,兄弟姐妹们天各一方,有些亲友二十年都未能相聚。通讯发达的今天,即使有微信视频交流,依然难以慰藉彼此的思念。祝福再美再多,可也不及彼此的一个深情问候与拥抱来得直接。“三千里路云与月,思念亦可越山海”。疫情之下,两地三岸,那一份渴望拥抱彼此的心更急切。思念纵隔万水千山,依然穿越山海,牵手梦圆。

手机铃声响起:“老姐,今年我和咱爸妈又不能回来跟你一起过年了”听出了我的惆怅,小妹赶紧安慰:“疫情过去,我们好好补上。来来来,咱们云聚会,“年”在一起嘛好不好?”。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向街边红红的招摇起来的灯笼,心头涌上一股特别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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