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竹林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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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曾经有一道清澈流泉,沿着河沟由东北向西南,叮咚作响、蜿蜒流淌。

竹林飞声

河沟转弯处,有一片偌大密密实实的竹林,竹林隐在河沟之中,走近竹林,未见其竹,往往先闻其声,伴着竹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是小鸟儿从不间断啾啾的鸣叫声,这片竹林永远都是小鸟儿的天堂,但也是鸟类天敌蛇类偶尔出没的地方。

童年的记忆里,一年四季,这片临水而生的竹林都是那么青翠。修长高挑的竹子不停地随风起舞,身姿摇曳,偶有落下的竹叶随风吹入水中,飘飘摇摇,荡荡悠悠顺流而下,一切那么风情万种。

今年的盛夏的某一天,我带着小孩儿回到老家,天很热,但我还是说服小孩儿一起再看看那片竹林,我好想再用心听一听从竹林里飞出的声音,好想再用手在抚摸一把那微微发凉青青的竹竿,好想再细细吻一吻那竹叶微微的清香。

然而,再次身临其境,这道河沟早已没有溪水流淌,河沟两岸的村居也早已不见炊烟袅袅。唯有那一片竹林的每一株竹子还在略显荒芜的河沟里挺立着曼妙的身姿,唯有一片片竹叶还在执着地散发着生命的绿意,唯有一只只小鸟还在竹林里飞上飞下,还是叫声啾啾,顽强地演绎着关于生命的故事

走过竹林,向东北望去,河沟对岸,还能依稀看到一个一家庭院大小,淹没在郁郁葱葱杂草之下的土台子,那是小时候,村里赶会唱戏搭的戏台子。遥望戏台,四十几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村里有两个日子很重要,一个是农历二月二十一,一个是农历六月二十六,那是村会的日子。每次村会来临,河沟里都要热闹几天。白天和晚上,满河沟都挤满了人,一半是吆喝买卖的生意人,一半是不管看了多少遍戏还百看不厌,看了还要品评不完的大爷大妈们。

我家距离戏台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脚程,天刚擦黑儿,我就跟在大人的屁股后,屁颠儿屁颠儿朝戏台跑,大老远隔着竹林能就能看到从戏台透出来的灯光,能听到仿佛从竹林里飞出来的锣鼓声,那光那声把人弄得心急火燎的,生怕跟不上开演的时间。

赶到戏台下的时候,土台子下方的一小片空地上已经坐满了人,所谓的凳子大多也是石头,还有得紧挨着河沟流淌的水站立的,一不小心,一脚滑进水里也是常有的。

台下的人伸直了脖子,瞪大眼睛盯着戏台子,只等着开演了。而台上的幕布还紧紧拉合着,急促的锣鼓声却响个不停。一通锣鼓足有半个小时,终于等到锣鼓停下来,台上仍然没有开戏的意思,大约一支烟的功夫,让人耐以忍受的锣鼓声又一次鼓噪起来,后来才知道到戏前两通锣鼓是老辈子留下来唱戏的规矩。

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借锣鼓造势吸引观众而已。也为演员妆扮留足时间。现在看戏少了这些门道,反倒损了戏的魔力。

幕布终于拉开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也依次粉墨登场,或才子佳人,或君臣文武,或丫鬟佣人,在方寸舞台唱念做打,一幕一幕开合之间,演绎着人间悲喜。好在大多时候,都是奸臣不拿决不刹戏,奸佞最终必被惩治,忠良也得以昭雪,人们也在津津乐道中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曾经喧闹的戏台、曾经充满烟火气的河沟早已归于沉静,曾经在舞台上尽情挥洒的老前辈们大多已入暮年,甚至已经不在人世,但是他(她)们曾经音韵、曾经的色彩连同这片竹林却永远留存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永远成为童年最美好记忆的一部分。

眼下,只有一道孤独的河沟蜿蜒而过,河沟边只有那一片青青竹林,还有竹林里摇曳的竹子和飞鸣的小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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