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玩的小孩子

小时候我们总爱去田间地头拿东西吃，这家的豌豆，那家的蚕豆（罗汉豆），还有那靠河的田间小菜园。一个放风儿盯梢，一个钻进去摘红得刚好的西红柿、略青的黄瓜！这样的西红柿才不酸牙、也不甜得面面的，这样的黄瓜才爽口脆嫩！至于为什么说“拿”不说“偷”呢？倒不是孔乙己般地强行辩论“偷”与“窃”，而是因为其实大人、小孩心窝子里都知道这事儿，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哪个乡村娃娃小时候没去偷过别人家的“东西”大人也是孩子长大的，孩子总是挡不住那红滴滴的西红柿的香味的！

不仅偷别人家的，每每大人们要午睡的时候，小龙会带着他妈妈寄回来的零食在我家窗户下喊我，带着我们翻越他奶奶家锁的紧紧的院门，去摘他自家那出落的大得出奇的橘子！现在想来，真是酸甜又多汁，特别适合鲜榨着喝。然而当时还没有流行鲜榨果汁有益健康的说法，我们那时便已经自己想到用筷子、铁勺来挤橘子汁喝了！

不过想来好笑的是，当时的我们居然冒着被玻璃渣儿划伤的风险去翻墙，竟都没有一个人担忧过会不会翻不过去卡在了墙上下不来、会不会受伤被妈妈骂。

那时的村里只要修了院墙的有钱人家都会在墙上倒上水泥浆，趁它未干时，打碎家里男人的啤酒瓶，把玻璃碎片插在泥浆上，等干了，就会是最实用、便宜的防盗墙。阳光下，那啤酒瓶碎片会像绿玛瑙一样在墙头闪闪发着光，让人望而生畏。看上去太珍贵了！透露着锋芒，谁敢去触碰?触碰到了被发现了，可是得被爸妈揪着去向主人家赔罪的！可是我们那时是孩子啊！孩子们也不会多想，他们想着念着的只有那院墙里的果树，以及院墙外拿着零嘴、画片儿、玻璃球候着的伙伴！

我想，那院外的伙伴一定压着嗓子在喊着“小龙小龙，够啦够啦，不用再摘啦，我带了我这星期省下来的零花钱，我们摘完你家大橘子去小店吧，我们去买辣条儿和汽水！”

而现在铝合金的窗户下，小龙的弟弟会背着手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偷看，背后藏着的，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手机。等觉着大人都不再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你姐姐手机给你玩了吗？别睡啦，我们一起去打游戏吧！”

本来想说一句“又不午睡来我家喊我弟打游戏？”，想想转头上楼，放轻步子来。鞋子踏到楼梯上的声音慢慢轻了，耳边却响起：“我偷偷拿了点儿我妈寄来的巧克力，你不要午睡啦，我们去玩吧，你要想吃我奶奶家院子里的大橘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