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哦,那片萦绕心头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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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久了,就习惯往过去看,脚步远了,就忍不住想寻觅来时的踪迹。当我身处异国他乡,游走于陌生的人和陌生的城市时,我时常眺望远方的故乡。越过大洋,越过崇山峻岭,越过我生活多年的高楼大厦,最终,我的心灵,像春归的燕子,停息在那个低矮的农家小屋里,那个映着夕阳暖融融余晖的,有袅袅炊烟萦绕,有幽幽灯火闪烁的温馨的小屋,还有依着门,翘首等待着我回家的、我最亲爱的外婆。那个简单的农舍,就是我盛满深情的心灵的港湾。

哦,那片萦绕心头的炊烟

最愿听,百听不厌的曲子,是那首着名的钢琴曲《童年的回忆》。仿佛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我心灵深处百感交集情愫的迸发;都是我难以割舍难以忘怀的记忆。每每听到它,心海里被搅动得波浪拍岸,也就越发地珍惜它,舍不得听。总是在怀念外婆,以及记起一些与外婆与过去的村庄与童年有关的点点滴滴时,才轻轻地打开它,仔仔细细地倾听。听得自己心醉神迷;听得自己热泪盈眶;听着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回到外婆温暖的怀中。

幼年时期,我与外婆住在一个不大的、依山傍岭的小村里。小村从我有了记忆,就成了我精神的故园。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心,总也走不出那个被蔷薇和梧桐以及槐树覆盖着的小村,走不出那个有燕子呢喃于梁上的小屋,走不出外婆瘦小的怀抱和对她那绵延不断的、永不释怀的思念。

想起那段时光,生活原本是艰难的。六十年代初,正值中国的“灾荒年代”,生活很难。尽管全家人将所有的“细粮”留给我;尽管母亲经常从城里带给我补给,然而,总有青黄不接的时候,生活依旧是不易。外婆常常愧疚于无米之炊的窘境:“孩子,对不起啊,实在没有好的食物给你啊。”可是,那时的我并不理解外婆的苦衷,望着粗糙的玉米饼子,我一味地用眼泪折磨外婆那柔弱苦痛的心。外婆并没有责怪我,她常常深鞠着身子,眼里盈满了泪,愧疚无奈地叹息:“哎,背时啊!”外婆牵着我的手,到自家“自留地”里,将还没有长大,只有我的手腕粗的地瓜挖了出来,煮给我吃。相比起粗糙的玉米饼,我还是乐意接受地瓜的,可是我浑然不知,在那个“口粮”紧缺的年代,提早挖出地瓜来,对于农户的损失有多大。

现在想起来,我就有一种钻心的痛,特别是当我有了女儿后,我就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我真的想说:“外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无知,你是天下最好的外婆。”可是,外婆早已在我还没来得及回报时走了。

思念就是一张无形的网,我永远也走不出外婆的深情。无论我的身体离家乡多么远,到了晚上,尤其是孤独失落的时候,我心灵的脚步,依然悄悄走回我的故园,走回那个珍藏在我记忆里的,低矮的小屋。我真的想将时光的时针拨回到那段时光,我并不认为那段生活有多苦。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外婆在,我就拥有了爱和温暖。我依旧眷恋着:盛夏的夜晚从梦中醒来,一阵阵清凉的风,拂向我炙热的身体,外婆俯身看着我,轻轻地摇着蒲扇,油灯里,外婆那光润的笑容,像圣母一般地慈祥;我依旧眷恋着,黄昏时刻,走到外婆的身边,轻轻坐下来,将头靠在她单薄的肩上,依着她,看她“咕哒咕哒”地拉着风箱,一边谛听着她均匀轻柔的呼吸,一边倾听着风箱节律地奏响着乡村的音乐,安静地看着火苗一闪一闪地在灶膛里热烈地舞蹈,冥想着一些幼稚的未来梦和幻想,或者听外婆慢悠悠地讲着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古老的故事……温馨、安宁、温暖、安逸……像蜜糖一样沁入我的肌肤,蔓延到每一个细胞……

我想,如果把这个画面定格下来,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动人的画卷;我想,如果把这个时间扣住,那么,这一定是人生中最温馨,最幸福的时刻。

外婆瘦小羸弱,她的爱却敌得过任何外来的侵袭。在她的怀里,我就是那个栖息在暖巢里的小雀儿,心满意足地喃喃耳语。外婆的怀抱是一个世界,一个让我无忧无虑的世界;一个充满了爱的美丽世界。我真的不想长大,我真的想终生都能够与她相伴。然而,我做不到。我将记忆里有关外婆的记忆一点点地挖掘出来,仔细地装在我心灵的锦囊里,时时滋润我瘦弱贫瘠的心灵土壤。

时间远去,人在他乡,故乡离我越发地远了。随着时空的转换,家乡,小村,外婆,都已经模糊了。由于情感将记忆不断的再刻画、再描绘,故乡的影子已经幻化为一个特殊的物像,就好像是一帧山水中国画,画中的小村上方凝固着一股淡淡的炊烟,它飘渺地升起,蔓延着,蔓延着,带着一种永恒的思念和眷恋,带着一种故土的亲情和深深的爱,飘着,飘着,游弋在时间的长河中氤氲着,永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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