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苦木人(四)

苦木人：

你的性格倒是像我家巷口里散漫的老狗。

那是几年前。那时的老狗还是小狗，黑亮亮的两颗眼睛，爪子伸的也不很完美;耳朵向下耷拉着，脸上挂满愁容，黄毛上粘着一点红，那是明显的血迹。

它的主人我很熟悉，但也不太熟悉。他总是向我家借一些生活必需品，可要到很久才能亲自到他家去取一些曾经是我的东西。他的家很凌乱，被子也没着急叠，地上抹着一层厚厚的垩灰。一次我去他家，走到门口，便听见小狗悲戚的哀嚎，我本不想听，正要准备离开，他忽然站到我面前：“你来啦，快进来坐坐!”

“你看看我家的狗多么灵巧，竟还会跳舞!”他想向我炫耀一番，便顺势踢了踢它：“来，跳舞!”小狗动也不动，脸上挂满愁容——以前的愁容。我很为他担心。

“快跳舞!”他恶狠狠的用脚跺他用石头去镇住他，可小狗依然没有移动，脸上仍然是那样的愁容。我和他脸都变成了灰色。“快跳，”又一声怒吼，“快跳舞!你想被打死吗?”他彻底怒了，接着就听见小狗又一阵痛苦的哀嚎。

我以为唯一能够救它的就是我，可实际上我并不是他的朋友。这也是我在小狗被打残之前所预料到。

好人有没有好报我不知道，可恶人真的会有恶报。没过几年他就暴毙在自己的家中，据说是生气过度。

小狗变成了老狗，是时间的杰作;可“死人”的杰作呢?仅仅就是它的断腿吗?苦木人，它和你一样都有一颗受伤的心!

……黯淡的双眼，它死在尘芥堆里，人们顺势将它收走，它便与垃圾一同进了大熔炉……

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