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从“小伢子”到“老人家”

本文已影响 2.41W人  西涧飞狐

“老人家请靠边些,注意安全”交通安全员说。我怔了下,是说我的吗?环顾左右唯我最长,是说我的!于是微笑点头“谢谢!”。我是老人家了!

从“小伢子”到“老人家”

我的老家在全椒农村,小时候大人叫我们小伢子,偶尔也喊小毛弟。上学后被称为小同学、红小兵。工作了被叫做小王,渐渐地,成了老王还有喊王老的。现在,晋升为“老人家”啦。颇有点教师晋升教授、军官晋升将军、公务员晋升职务那种感觉。

小伢子时代留下两点深刻记忆:一是盼望自己快长大。看大人们驾牛犁地,割麦栽秧,在田野里辛勤劳作,春播秋收,很佩服。于是天天盼着自己赶快长大,也能像大人那样能干。二是过阶段(家乡人对饥荒年代的称呼)对吃的渴望。在那饥荒的年代,小伢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吃。什么叫饥不择食,一切能果腹的东东均不放过。饿极了,舔舔湿润的石头感觉都很舒服。槐树花、山芋叶、树皮、茅草、胡麦等都是不错的吃食。榆树皮最可口,捣成粉做成元宵清香细滑,只是美味佳肴难得一吃。回味吃榆树皮元宵,胜过现在的芝麻汤圆,就像当年朱皇帝吃珍珠翡翠白玉汤。稻糠是最糟糕的家伙,进出都很困难。吃糠的痛苦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小伢子上学了,成了小同学。不久,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小同学成了红小兵,常跟着造反派游行喊口号,今天打倒张三、明天打倒李四。“造反有理”喊得震天响,什么意思也搞不懂。

上中学,成了红卫兵。读书为辅,学工学农学军批判资产阶级为主。学工多在全椒柴油机厂,一日两班。大家最希望上晚班,可以免费吃个夜餐,一碗饭一勺炒肉丝一勺汤。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远离荤腥与和尚不二,能有这样的夜宵真是太奢侈了。学农最苦。有一年冬天,我们几个同学分到驷马山引江灌溉工程全椒小集工地学农。什么学农,就是挖河。我们五人一辆手推车,到河底挖土装满再推上河堤,像机器一样往返。早上五点上工地,晚上九点回工棚,每天干活16个小时,民工个个疲劳至极。我们更惨,手脸嘴开满血口子,肩膀被拉车的绳子勒得又红又肿。那次学农50天过得如同野人,白天干活汗流浃背,灰头土脸,晚上回来经常不洗脸不洗脚倒下就睡。学军的口号是“练好铁脚板,踩死帝修反”。中学几年每年都搞徒步负重野营拉练,拉练途中时常搞防空、攻山演习。拉练时间短则二十天,长则两个月。拉练的结果没有一个练就铁脚板,更没能踩死帝修反,倒是多数人练得脚底板血泡连连,触地锥心。

高中毕业回乡,响应领袖号召,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七七年恢复高考,又去上学,我可是个不赖的学生哦,学习好,表现也不错,还是建党对象呢。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教书,自然被称为老师。后来进机关,同事多叫我小王或名字。小王就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整日犁田耙地,用现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六加一、白加黑”。不久,就有人称我老王,后来又有人称王老。现在的称呼五花八门,以前的老领导仍叫我小王,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还年轻。学生依然喊老师,朋友多叫老王或名字,熟人多呼原来职务,生人就多称“老人家”啦。

嗟乎,岁月神偷,悄悄挪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充满活力的青春,从“小伢子”到“老人家”只是瞬间。经历虽不精彩,倒也丰富。人生如此短暂,从小伢子”到“老人家”,每个人都要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努力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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