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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沟的故事之一帮老汉

本文已影响 1.46W人  寒塬雪

过了农历八月十五后的时节真的不敢再说是秋天了。那风中的凉气好像就一直在那等着似的,说来“噌”的一下就来了。早晨起来走出村子一看,整个地里白花花的一层子霜,真让人担心会把那刚出土的小麦苗给压的不长了似的。天冷了,地里的活也完了,早起的人也不多,不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还是小孩,路上的人一呼吸都是两道烟柱,稍微远一点看,好像都在抽烟一样。更有甚者,一帮屎屁年娃娃把那堆在地头的玉米杆最上头那一点给截下来,截的和那正常的纸烟一样长,一个个装模作样地“抽着烟”谝着闲。惹的老人们老远看见就骂。看见有自己孙子的老人则怒骂着要跑过去打自家在学坏的小孩,吓的一帮娃娃嚎叫着四散跑开,然后又哄然大笑。气的怒骂的老人指着跑远的孩子大叫:你驴日的等着,看我不给你大(父亲)说才怪,碎碎个娃就学抽烟。可不管老人怎么生气怎么骂,那些跑远的娃娃们就是大笑。

槐树沟的故事之一帮老汉

时节变了。不只是槐树沟的时节变了,整个大西北的时节都变了,而且山区里的人们早早地都过上冬天都见雪了。那没了温度的风硬是把树上那干黄的叶子都给抹的净净的只乘下光枝枝在风中摇晃着。每年的这个时候整个槐树沟都显得有点冷清。其实这个时候的槐树沟就是这样的,除了那些没瞌睡的老年人早早的出来在外面晒暖暖,大多数人都是在中午的时候才出来,在阳光好的地方聚成一团。不是麦草垛子,就是玉米杆堆,反正就是往村口第一家的山墙外的柴火堆里就势一靠,他们在用传统的姿势默默地坚守着这块地方,不笑而笑,无语自语,有的甚至把帽檐往下一拉,遮住整个脸,不一会就发出了熟睡的鼾声。这个时候人的瞌睡最多,晒着暖暖更容易入睡,似是对人秋收辛苦劳作的回报。曾经被骂太热的夏天现在成了人心里最想要的,可那让人最想的夏天却像一只被狗追赶的大公鸡咯咯咯地叫着飞跑了,留下几根鸡毛让人回忆

气温一下子给降下来了。总感觉秋天还没怎么过就完了。秋天过完了,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也就该回家了。只要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村里也就开始热闹了。可不管是谁回来了,大都是先回家,并在家里待几天不出门,就好像是在弥补长时间离家对家的亏欠一样。而在回来的人还没有出来时,村里的人却几乎已经知道那谁谁回来了。这一大早,秦三爷、李六老汉、万三爷、马二老汉、侯九爷等几个没瞌睡的老汉又早早起来,靠着十字路口那一排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的玉米杆堆上,抽着旱烟锅,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谝着。说是谁家的地还没有种完,说是谁家地里的活又干的不好,说二拐胃病住院被切了半个胃,说谁家娃考上了哪个名牌大学。几个人正谝着时,建社媳妇背着个背篓从几人跟前过。说起这建社媳妇那可是吵起架来像泼妇,遇事争理像悍妇,干起活来像猛虎,平时见人似总统。老人背后都说建社这媳妇唠叨的很。但今个儿却怪了,建社媳妇背着背篓在经过几个老人蹴的地方时竟笑着向几位老人打了个招呼。使受惊若宠的李六老汉连忙回问一声:建社家的,这么早去做啥去?叔,我去桥口麦草垛上撕点麦草好做饭。看着建社媳妇一脸笑意的走出老远,李六老汉似在问其它几个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建社是不是回来了?不可能,建社和我老二在一个工地打工呢,我老二还没回来呢。侯九应了声。其它几个老人也都没有再说什么了。不可能啊,建社家娃还碎,还没有上学呢,这做饭那有这么早的。再说,现在家家户户可都是烧玉米杆,早上就一碗玉米榛子也不用烧麦草啊,你说烧麦草做饭能做啥呢,不是摊煎饼就是咯油饼,可这不逢年又不过节的摊啥煎饼又咯的哪门子油饼?我看八成是建社回来了。李六老汉咬了个烟锅吐字不清的说道。几个刚还认同侯九说话的人也认为是建社回来了,但猜归猜谁也没看到建社人。这时,平时最爱说怪话的马二咂巴一口烟锅说,可能建社就是回来了,你看建社媳妇今早出来脸笑的跟花一样。再说你们看啊,咱村的男劳出去打工留妇女在家带娃和管地,哪个女人愿意。前几天搬棒棒时,女人是又带孩子又搬棒,搬完了还得拉回家,你看那一个个脸阴的能虐下水,就像监狱的劳改犯给别人家搬棒似的,走起路来都看着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看男人回来收秋的媳妇,再累脸上都有笑,那走路,真如加满油的手扶拖拉机,手不扶都往前刨着跑呢。马二把烟锅杆杆拿在手里像拿着指挥棒一样挥着说着,说的唾沫乱溅。正在这时,侯九家老二的媳妇肩上扛了耙子从桥口方向疾步走这过来,像是早起很早就去地里干活了。马二看了一眼,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在捏弄装着烟锅头头的烟袋,嘴上却说:九儿,你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侯九一听就急,可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把自己脸都憋红了。秦三爷一边拿着烟锅在鞋底子上磕那烟锅里的烟灰,一边对着马二说:二呀,你可真是二货啊,怎么说你也是娃把你叫叔的人了么,你咋能说这话呢。你咋还越老越骚情了呢。咱几个老哥们在一起怎么谝都行,可是你看到娃过来还这样说就不对了,老了老了要自爱自尊呢。马二可要比秦三爷小十多岁呢,听秦三爷这样说他脸羞的通红却也一句话说不出来。其它几个人看到刚还盛气凌人的马二现在的狼狈样都笑了起来。这时侯九家老二媳妇刚好走到几个人跟前,看到几个老爷子笑的开心的,就笑着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对着侯九说,大,回家吃饭。等侯九家老二媳妇走出很远后,几个老汉才把憋了很久的笑给放了出来。这里面就两个人脸红,一个是侯九,被马二戏弄的脸红;一个是马二,被秦三爷羞的脸红。不过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啥话都能听进去,即便是今天弄了个大红脸,可明天出来依然是一个烟袋里塞烟锅,一个柴火堆里挤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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