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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北京的那个夜晚,去往车站的路上,我坐在车里留意着四周驶过的风景

背影

父亲开着车,偶尔还会谈论起刚刚烧烤残留在衣领间的余香。坐在旁边的母亲喋喋不休起来:行,男孩子嘛,就是应该出去闯一闯……

这样的情景出现了好多次,只不过是场景多变,去旅行,去采风甚至是压根没走出社区……我有些不耐烦,甚至是毫不理睬。父亲偶尔会通过后视镜注意到我,这样的对视让我感觉到莫名的尴尬……

车里很静,我握着发汗的拳头,周围不断驶过汽车,车窗外,餐厅的门牌闪闪发亮,一群青年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穿过马路。

车里很静,静到父亲偶尔的动作而带来车座嘎吱的响声。母亲看着我:那块表很贵啊,看好了,别跟别人说是你爸的,听到了吗?

我抬起表,表盘上映射着来回驶过的车灯。我是很反对母亲送我进站的,因为我觉得那是一种不自立的表现。母亲跟着无奈起来,面对着父亲:儿子就要走了,什么也不说吗?

父亲抻抻懒腰,透过后视镜看着我,笑了一下。我儿子晚上吃饱没?

母亲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广场上的大钟开始报时。

我看着指针:“时间到了”

父亲搓了搓手:没事,那表快了五分钟。

母亲答应我只送到检票口,父亲帮我把后备箱中的行李一件件搬了下来,留下一个相机包捧在怀里,看着我们迟疑了一会儿,又满怀期待起来。

“要不,我也跟着进去吧”。

检票口的大门被一条大连锁给缠住。我们在人群后面,真的只是站着,一个淘气的小孩到处乱窜,毫不理会他母亲的管教。身后是一群农民工坐在地上啃面包,一对老夫妇互相挎着胳膊张望着前面。在这嘈杂的大厅里,真的只有我们是最安静的三个人,母亲观察着周围的站口,偶尔还会整理一下我的衣角,拍拍我的肩膀,父亲从后面挤了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动车给谁喝。

正当我接过水,人群开始了蠕动。

我从人群缝隙中看到,工作人员结开了那条连锁,并发出响声。人群不约而同地向前倾斜,渐渐地向前挪步。那个顽皮的小孩被母亲拽进了队伍,那些农民工也扛起了包裹,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的人都尽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我提起行李,“走了”我说的有些泄气。并很随意地向后摆了一下头,示意告别。而没想到,这种不经义,却让我倍感温暖。正当我转过身的同时,我看见父亲也随之转了过去,很刻意,又很迟疑。父亲背对着我,头微微上仰,做了一个抻懒腰的姿势,父亲迟迟没有转过来与我相望,我望着父亲的背影,身子随着人群不断向后退,不时还会撞到后面的人,那依旧是个背影,头微微上扬,母亲看了一眼父亲,她笑了出来,然后望向我。

“你看你爸,关键时刻还转过去了……”

我笑了笑,然后转过身上了电梯,直到电梯渐渐上升那个背影才转了过来,那一刻我看到的已经是父亲转过来的双腿。

一年过去了,至今,我也没有问过父亲那一刻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转身。所有的答案都是我浪漫的想象。其实,我也不希望得到那个“答案”,那个现实的答案。而每次想到那个背影,都会令我鼻子发酸:那一刻,我的父亲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不禁想起龙应台的那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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