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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狐鬼图之鱼美人:疯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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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洞府,恍若海底宫殿。

花妖狐鬼图之鱼美人:疯疾

明珠游进去,她的寝宫如一弯明月。她跳跳地蹦上去,鱼尾卷成了一个大s形。

她在门口看看,撩起一片鲛丝帐,探探脑袋,哧溜钻了进去。

这女儿的闺房,饰品都价值连城,女孩坐到桌前,巨大的菱花镜是一整块玻璃,把她照的纤毫毕现,她看着镜中的小人儿,笑嘻嘻地也看着她,她高兴起来,摆动了尾巴。水流荡漾起来,四面的风向闺房摆过来,壁上的花朵摇曳生姿,花瓣似开似闭,露出里面的珍珠花蕊。这些花窃窃私语,她们彼此打着招呼,又看向明珠,明媚的花朵有些阴暗了。

明珠打开窗户,窗外的洞庭湖水一层一层地滚动上去,又张扬地落下来,从污泥里砸出好多水泡,这些水泡轻盈地升上去了,到了水面,“仆仆”地破碎,更小更密的水珠溅出水面,有一些重新落进水里,跟别的水珠汇合,又不知疲倦地卷落。

她看着明珠一样的水泡,第一万次觉得新奇,拍着手掌,兴高采烈地笑起来。

湖水变暗,波涛起伏,先开始时,不过微小的涟漪,互相挤碰,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相拥着奔去。接着,他们互相携手,踢踏脚步,彼此扶持,碰出极大的响声,争先恐后向四面散去。

明珠越发高兴起来,她攀到窗户上,拽着鲛丝帐,荡起了秋千。

湖水放肆起来,他们仿佛突然得到巨大的力量,汹涌澎湃,湖水迅速地变化,由碧沉沉的翠,变成了烂漫漫的翡,湖水轻佻地舞蹈,把污泥里的藕根拔出来,送到别的地方。水面荷叶飘零,可怜尖尖角,尚未舒展,就沉没进了碧水里。

明珠看得兴奋,她用鱼尾点到水浪上,呼地浮上去,她从水波里露出脑袋,仰看苍穹,白云苍狗,空气潮湿,到处都是鲜花的香味。

她露出水面,直直冲上去,快乐地翻转,像陀螺一样,然后,她看到一大束柳条,这柳条被编成了玲珑的花篮,花篮里竟然是满满一斛珠。

“哎呀!”她惊喜地叫起来,“哥哥回来了啊!哥哥回来了!”

大鹏展翅,从遥远的天边,扶摇直上九霄,金色羽毛,灿灿生辉,一人立于大鹏背上。

他穿红袍,披散长发,衣袂翩翩,陌上公子,温润如玉。

明珠扑上去,她离开水面几丈高了,在空中笑吟吟,红衣公子俯首看见她,大袖轻扬,碧空亮起一片红云。

明珠在空中又弹跳起来,鱼尾摇曳,束在纤腰的柳色衣裙,哗啦啦地张扬起来。

“哥哥!”她叫着,“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男子伸出手,明珠落到这怀抱里,她摆动鱼尾,双手攀上男子的脖颈,“哥哥!你这次带回来什么好玩的?”

男子以手拂明珠额头,又皱紧眉头,他带几分担忧,拎着明珠的脖领子,把她翻过来,携了她的手。

“你又怎么拉?”洞庭问到,“无缘无故的,又犯了疯疾?”

“我没有疯疾,哥哥!”明珠摆动鱼尾,带万分娇羞,“哥哥!我是女孩子,我没有疯疾!”

“小龟越来越放纵你了!”洞庭说,“我说过许多次,不要带你出去玩,他怎么总不听?他再这样渎职,我得拔掉他的龟壳了。”

“哥哥!”明珠气怒起来,“你这么残暴,动不动就剥皮拔壳,大家背后都数落你呢。”

“随他们的便吧。”洞庭说,“再有几天,你的天劫就要来了。哥哥不能让你处在危险中。”

“我有什么天劫,哥哥。”

“天劫就是天劫,”洞庭说,“没有人可以预测天劫的到来,可每个人都顶着天劫。”

“你有天劫吗,哥哥?”

“我的天劫已经过去了。”洞庭说,他挽起妹妹的手,带着她潜下水去,一路上,水族看到洞庭,都诚惶诚恐,拜伏在水草里,洞庭踏在污泥上,却纤尘不染。

水浪动荡起来,一些水族慌乱,他们偷偷瞅着明珠,又看看洞庭,龟缩起来。

“你又怎么拉?”洞庭看看明珠,“谁又招惹你了?难道,你不能控制情绪么?”

明珠看看洞庭,低下头,再也没有吱声。

“明珠,”洞庭说,“你自小患有疯疾,你每次疯疾发作,洞庭湖水就会大乱。……那些小鱼小虾禁不得这大浪滔天的!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明珠耷拉着脑袋,良久没有回答。

风浪明显大起来,明珠捧住脑袋,皱紧眉头,她摆动鱼尾,忍许多痛苦。

“我有些难受,哥哥!”她说,“我觉得脑子里很乱。有什么爬出来了,乱糟糟的!”

“唉!”洞庭叹口气,弯腰抱起妹妹,这女孩扭曲着面孔,拼命控制自己,她摆动鱼尾,巨大的鱼尾拍打得水浪冲天而去。

洞庭双手掐住明珠额头,一点白光透进她的脑袋,一朵梅花出现在眉毛正中,花蕊颤然,丝丝缕缕的红线透出她的肌肤,把她禁锢起来。

“哥哥。”她说,“我脑袋里有人敲锣鼓!噼里啪啦,咣咣当当!好乱,好难听!”

男子握住女子的手腕,复把她拦腰抱起,急匆匆奔回来。

洞庭湖又一次浊浪滔天,晚归的渔人失声痛哭,极远的水天一色里,有一条龙尾旋转着,从天而降,很快,龙尾周围三里方圆,都是咆哮的水浪,小船被刮到空中,跌宕起伏,又被狠狠摔下来,落进水里,好多渔人挣扎求生,奈何风大浪急,枉送了性命。

花都水榭,书生柳易慌忙去关窗户,他探头出去,水榭周围的竹廊,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殆尽。此时,花都水榭成了真正的孤岛。

听天由命吧。他坐在水榭里,看着榭外翻天覆地,心里却有沧海桑田的变化。

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不知疲倦地告诉他,他的岳父不仅打算毁婚,而且打算要了他的命。

“我与牡丹小姐自小有婚约。”他曾经说,“如今,我父母皆亡,我负父母遗命,投奔您老人家。”

“哦!”络云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女儿是你未来的妻子。可是,你还是一名书生,你必须在成亲之前,刻苦攻读,取得功名。”

“我有一处水榭。”洛云说,“是我当年读书所在,那里环境优美,四面临水,又安静又清幽。”

“那里,”他又说,“最适合你来攻读诗书。待你有了功名,自可娶我的女儿。”

“金榜题名”他又说,“洞房花烛。不是人生最乐么?”

柳易呆呆看着水榭外的滔天大浪,忽然诡异地笑了。

“水榭花都”他说,“却是断刀绝地。可绝地才能逢生!”

他推开木门,水浪扑过来,把他打个趔趄,水榭摇摇摆摆,展眼要沉没了。

他撩起下摆,站在水榭边上,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风雨飘摇,雷霆震怒,电闪雷鸣,水榭哄然解体,落进洞庭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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