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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铺的兄弟别打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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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而不得,勿要娱乐至死;失而不得,勿要耿耿于怀;天地间如许大千世界,唯有智者与之灵魂相连。

第三章 :上铺的兄弟别打鼾

宿舍卫生条件是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基础。男生宿舍的男生们大多懒于关注生活事务,每次被值日生评为“脏乱差”宿舍。甚至比之猪圈也有过之。

不过当时我不至于做这样的评论,而是教导主任巡查时发出的感叹,被大家拿来相互取笑而已。

其实每层楼的走廊上就会有一到两个垃圾桶。然而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也是不屑于走的。

况且垃圾桶时常到晚上就堆的满满当当,让人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垃圾。他们平常自备垃圾桶,或者塑料袋用以盛放产生出来的垃圾。却从来没有清洗过,果皮和汤汁也一股脑倒进去,许久不清理就会散发出一阵恶臭和腐烂的气息。

另外,床套用品都是褪色到泛白才想起拿回家洗涤,阴雨天气之后也未晾晒。

要是碰上更懒的,一大包袜子,计算好了,一天一双,总共三十双,偷偷藏在床头的被褥里面,月尾打包带回家放进洗衣机里。

要是那样的话,我想那些父母亲都会责怪他们十分不像话了。

他们随意地在寝室里吃饭,喝酒,打牌,到处弥漫了一种酒饭菜和足气的味道,地板上也尽是一些空酒瓶,剩菜剩饭,盖子什么的。

没有人主动去拿起扫把,将这些东西扫进簸箕里倒掉。

一起风,或者谁要是打开吹风机,就是一阵尘土飞扬,那足气就尾随着吹风机的末梢进入鼻腔,让人恶心到吐。

我曾经拜访过其他班级的同学,刚走进门,一股冲鼻的气味儿扑面而来,只有站在门口才会好受一点儿。

要是同学们热情得邀请我进去坐会儿,那我会夺命而逃。要是教导主任担心同学们串寝室的行为,我要说这是真不应该担忧的事情。

庆幸的是,我的宿舍还算好点儿。

虽然也有那么穿袜子,将袜子藏在床头的被褥下的,不过地面洒扫得十分干净,床单虽然叠得没有十分规整,经过阳光的洗涤,闻起来也没有异味。

我这个寝室是顶楼里最靠边的寝室,一般比较安静,也不会有许多访客,卫生条件也过得去,对我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个室友对房间的要求十分苛刻。地板必须一层不染,天花板必须没有蜘蛛网和小昆虫,玻璃必须也无鸟屎沾在上面,连便池必须都被刷得干干净净。

他喜欢干净简直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家伙简直……床上都是茉莉香水的味道,衣服都是薰衣草的味道,地板都想扣下来用刷子使劲刷干净呢。”

没有人相信地板是要扣下来的,也不用刷子刷的,只需要用拖把沾水拖一遍就可以了。

“简直是洁癖狂。”我们都对他做出那个评价。

“子敬兄。走廊边的窗台我可管不了哦。脏得不行……再怎么清洗似乎也没必要啊。”他忙里忙外地清扫房间,除了那扇被他自动无视的窗户外。

令我们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有着洁癖狂的胖男孩,竟然获得了一向严苛的教导主任在全校广播的口头嘉奖,具体内容以下:

江陵中学关于寝室卫生评比的通报

全校师生:

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增强全校学生的自理,自主,自律与应对复杂生活的能力,经校委讨论决定,在2018年上学期对在寝室卫生中表现优秀的个人做出嘉奖,如下:

对高三年纪12班,南一501寝室的许帅同学做出口头嘉奖,表彰其在寝室卫生活动中的优良表现,号召大家踊跃向这样严于律己的同学学习,努力做好个人卫生,培养个人独立生活能力。

特此通知!

江陵中学校委

2018年3月25日

在女孩子占绝大多数的文科班,他的那种变态的能力受到女孩们的追捧,班主任也曾多次将之作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他当之无愧竞选成为卫生委员,管理全班卫生事宜。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踏进教室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儿,与宿舍里的香味儿同出一辙。

“许帅,你该不会在教室里洒了些茉莉花的香水吧?”我问道。

“啊!是这样……”许帅当着大家面儿挠着脑袋回道。

他的举动受到大家一致好评。茉莉花香味儿淡雅不刺激,最适合营造安静舒适的学习氛围。科任老师来来往往,都忘不了十二班那教室里让人心神安宁的茉莉花香味儿,再有一群可爱乖巧的女孩认真地听课,授课也不再是伤脑筋的心烦事儿。

于是这小小的茉莉花像粘合剂,让师生都能共享良好学习环境的成果。

鉴于他在全班受欢迎的程度,我们称他为“帅哥”。

当然,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物。只要是人,都会这样的优点或者那样的缺点。

最明显的是,帅哥每晚都会制造各种奇怪的噪声,总体来说还是鼾声最为明显,不过也掺杂着磨牙声,梦语以及翻身压得床头吱呀响的噪音。

睡觉之前,我都会提醒帅哥。“千万要控制自己哟,要是梦游出去了,谁也拦不住你的喔。”

他会说道。“不会的……如果只是单单鼾声的话,应该能够应付得来。”

我会很烦躁地回应。“可是我们很难应付得来呀……分贝很高,时间很长,像一个圈子似的,呜啊呜啊呜啊…再呜啊呜啊呜啊,环绕在耳边十分痛苦呢。”

帅哥就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添了麻烦…很希望能够妥善解决这事儿…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你们。”

每当他这么说,我们怎好继续苛求下去,只是他睡的比所有人都早,也最快进入深度睡眠,难免我们得伴着鼾声睡去。

我以前所住的寝室是没有声音的。前两年,我是受够了夜晚失眠的痛苦,试过了许多法子总是无法安然入睡。深夜大家相继睡着之后,寂静无声。

没有一点声音,黑漆漆的,犹如独自一人置身于空旷幽深的原野上,四周不见人,当然也没有什么响动,时间宛如停滞在我的眼眸里。

在最后一年时光里,帅哥的鼾声总是提醒我身边有那么一个人。

每当失眠之后,我侧望窗外的繁星,鼾声此起彼伏,一时犹如海水汹涌地拍打光滑的崖壁,一时又像一只鹰隼搏击长空,瞄准目标俯身冲刺,等我回过神来,那夹杂磨牙的鼾声又像刽子手在死刑犯身前“刺啦”的磨刀声,让人心惊胆战,浑身发憷。

帅哥是叫不醒的,尽管脾气不错,要是半夜把他叫醒,不许人家睡,也是十分不人道的事。

幸好我逐渐适应,那鼾声渐渐也伴着我进入梦乡了,梦里是各种各样的声音,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久石让先生的美妙音符,碧莉的颓丧低音……以及种种大海的波涛,飞机飞进云丛,家乡麦子挣脱外壳的脆响。

大家都对帅哥制造的噪声十分不满,声称这是侵犯了他们保持充足睡眠的权利,无论帅哥多么愧疚都完全不可改变现实。最后这事捅到班主任那,却没有得到完善的答复,毕竟这是同寝室的事情,也是最不好管理的事情。

后来,人手一对耳塞,这还是大家上过理科班的物理学学来的高招,听说只要隔绝声波传音的空气就可以消减一定的噪声。

帅哥在这一方面十分配合,声称只要发出声响就可以把自己摇醒,绝不和大家发脾气,态度真诚,使人信服。

如此种种的冲突和矛盾,在大家相互磨合的阶段显得十分狰狞。时间会磨去一些棱角,也会积蓄一些仇怨和不满。

幸运的是,大家相处不错,刻意保持一些距离,使之看起来不会显得过于亲密,而导致相互的伤害。

帅哥,在这所国立中学,与我一起就读文科班,他的目标却是考上金融类专业。

“你为什么选择文科班?”闲聊时,我这样问他。

“我呀。当然不是…奔着一些龌龊想法去的,以前的班主任曾说我的长项在政史地,鬼使神差的…就选择了文科班。”帅哥说道。

“你喜欢去哪一所大学就读。或者说,你的目标专业是什么?”我问道。

“嗯…学校随便,我只看目标专业…优势专业比好学校重要…我是这么认为。”帅哥说道。

那时候,我的脑袋里空空的,对于自己的前途还一片渺茫。每个人都在各奔前程,人生的交汇点也许只是一个偶然的拐角,大部分旅途都是遇不到的,就像人各有志那样,你永远想不到你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会走怎么的道路。

碰得到是缘分,碰不到是在正常不过啦。

能够勇敢地说出自己未来打算,并且付出行动的人,我第一次在帅哥身上看到过。

没错,我见过他买来《政治经济学》《管理学原理》这样的书籍观看,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是一个个红蓝相间的字迹,那笔记密密麻麻地,很难想像是一个男生写出来的东西。

他一点儿都不难为情,帅哥尽管对于其他事情比较拘谨,在人生规划这件事情上从不含糊。

主题班会上,他曾第一个发言,阐述自己今后的目标和方向。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个胖胖的男生,走起路来像企鹅笨笨的,身上还有茉莉花那种女孩子的味道,成绩也是中等偏下,上课大部分时间看着闲书不发一言,是怎么也不会有这么清晰的规划。

事实相反,帅哥一直在自己的路上前进着。要是能够像他那样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活,摔倒多少次,失败多少次,经历多少困难,都是完全不会后悔的吧。

“你呢…你喜欢什么?”他问道。

“我…我啊。没想好呢。”我回答。

“人总得有个爱好吧。戏剧,文学,法律之类的……”他问道。

“这样啊…看过一些太宰治和鲁迅的书。要说发展的话,也可能是往这方面发展了…”我说道。

他表示看过金融大师斯蒂芬?罗斯的相关经济原理著作,是父亲硬逼着看完的,也自作主张看过《围城》《骆驼祥子》等名篇。

记下来的东西可有可无,他也只是单单记得书名与作者而已。

他是个顶不错的优秀学生,除了学习差点儿,其它样样儿不落后。看书也没有我那般懒散,照例一手执笔,严谨地做笔记,排列有序,如秋天屋檐下门槛缝隙里成群的蚂蚁,光看就得竖起大拇指。

平时他总是穿着素白色短衫,灰黑色短裤,再套上一件蓝色外套,运动时穿上心爱的乔丹运动鞋,这是他唯一高价购买的物品,宝贵不得了。

总是平头,由于发胖,那平头像一丛韭菜,脸颊像两个红苹果,肥嘟嘟地,眼睛鼻子靠得都挺近。

周一时间统一穿上学生制服,他的衣服由于宽大,将整个形体显得十分臃肿。

被同学们取笑是平常事了,体型带来的话题也让他挺烦恼的。大伙给他取了个“帅哥”的称呼,那些百无聊赖的学生就挑衅似地讽刺他。

他也不生气,盯着人家的眼睛看,直到把对方看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反感人们喊他“帅哥”,并且从心底里接受他。不信你在他周边喊一句“帅哥”,他就会赶忙问有什么事,好像讲“帅哥”的都是在喊他似的。

曾经我一度染上熬夜读书的恶习,因此睡得很晚。常常只要他一躺下,不到一分钟的空档,一段此起彼伏的声音就哗哗地响起来了。

真的是“哗哗的”,像洗手间忘关的水龙头里的水呲溜地流出来一样。前奏还好,要是到高潮就是时断时续的一种爆炸的声音。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连续响动还好,也能接着睡下去。要是时断时续的话睡意就会被时不时打断,让人睡意全无。

我隐忍了三天。早前他已经向我们打过预防针,希望我们不要介意毕竟他也无法控制自己。

但是到第四天,我已经实在无法忍受了。半夜我起床去到他的床边,将他摇醒。

“小声点呀。实在受不了啦。”我说。想起其他同学已经入睡,我又特意放低了声音。

“嗯呢…”他抹抹眼睛,睁开惺忪的眼睛,说道。“可是…已经提前说过的。你们说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儿,我无法睡下去了。”我说。

“不行呀。无法控制的呀,要是可以,我也希望那样做啊。”他不可置信地答道。

要是鼾声能够控制自如,我还会这么烦恼吗?帅哥的话里透出这样的疑问。

如果鼾声真的可以控制,我俩也不必在深更半夜进行毫无营养地协商了。要是无法控制,又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呢?

“好。你做一点让步吧。”我说道。“只要别做出那种时断时续的鼾声就行啦。因为断断续续地,实在睡不着的。”

“嗯?时断时续?”他问。

“时断时续就是…”我说。“那种有时候有声音,有时候没有声音,像打地桩似的那种声音。”

“有吗?”

我两手一摊,十分无奈。心里已经是绝望到极点了,跟一个无法了解他到底哪里干扰别人的人,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除非让他也去试试那个感受。我便佯装正在打鼾,发出“比哟”。“比哟”这样的时断时续的声音。

“就这个。不要,坚决不要发出来。”

“嗯…这样的话,我也控制不好的。哪个人会听到自己打鼾啊。”

我使劲拍了拍脑袋,惆怅无比。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将帅哥看得挺过意不过去的。

他便说道。“好啦好啦。我一定注意。可是让我控制自己的鼾声,就是勉为其难了。人怎么可以控制自己的鼾声,人只可以控制自己的声带而已啦。”

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什么也无法反驳了。最省事的做法就是趁他睡觉时,用胶带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可转念一想,鼾声难道是从嘴巴里发出的吗?要是嘴巴不管用,要不要封鼻子呢。还是不要了,要是封住鼻子导致他窒息,那我岂不是间接犯下谋害罪吗?

倘若真的这么做了,势必会激发一场大战。帅哥除了洁癖,对自己的身体爱护到那种不允许人触碰的地步。

要是有人故意拍他,打他,或者乱动他,可是会引发洪荒之怒的。我一时无语,望着帅哥的眼神里都是幽怨。

帅哥倒是豁达起来,说道:“下次你早点睡,我晚点睡,把时间错开就好啦。”说罢,他就躺下盖上棉被睡下去,不到一会儿鼾声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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