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摘选

一个乞丐颓颓地缩在街上的角落里，是一个男乞丐，噢，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脸色枯黄枯黄的，头发已经油得发亮了。他穿一件大长棉衣，衣上的一个口袋因脱了线无精打采地挂着，时不时在风里微微的调整一下姿势，生怕抓不稳就要被那棉衣抛弃了的样子。

在他斜对面的房墙下也有一个乞丐，是一个小乞丐，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几月没洗脸似的，乌黑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穿了棉衣棉裤还有棉鞋，只是那衣服和裤子上打了些许补丁，也沾上了不少的污垢。然而若是光看那双眼睛，一定会觉得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孩子，否则又怎会那样的明亮和精神，总仿佛透着些许的傲气。

小乞丐面前的白布上撒了不少的钱币，有十元的五元的还有一元。那个男乞丐却只在身旁放了一只碗，碗上涂的黄油漆脱落了不少，露出已经生锈的里层表皮来，而碗里除了几张一元钱还有几张毛票之外别无其他，没有十元，也没有五元。

快要到晚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有下班后急着回家的大人，也有玩累了结伴回家的孩子，有的人行色匆匆焦急赶路，有的人不紧不慢悠然自在，于是那些不紧不慢的人们开始谈论起这两个乞丐来。

“你看那个小孩儿多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乞讨，别的小孩吃得好睡得好，”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跟她旁边的男人说到，“是啊，这么冷的天，他一个小孩子受饿受冻的。去给他十块钱吧。”男人也这样说到。女人于是掏了掏身上的包，拿出了一张平整的十块钱来，缓缓走到了小乞丐的面前，又缓缓蹲下身去，把十块钱放在了那张白布上。于是女人又起身向男人的方向走，这时她看到对面的那个乞丐了，迟疑了一会，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很快走回了男人身边，挽上了男人的手臂，于是两人慢悠悠地走远了。

“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就会像那个乞丐一样!”牵着一个小男孩的男人指着角落里的乞丐这样说，接着又给了男孩两块钱，吩咐他给房墙下的小乞丐，男孩照做了。男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一双眼睛里只看得出好奇和疑惑，他抬了头问男人到：“为什么只给那一个小乞丐?”男人道：“没钱给那个有手有脚不挣钱的人。”男孩回头看了看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轻轻地“哦”了一声。

路灯都亮起来了，泛着暗黄色的光，街上店铺里的灯光也都照在了街上，红的黄的白的绿的，五颜六色。小乞丐开始收他的白布了，妈妈跟他说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收拾完东西，他看了看对面的那个乞丐，那乞丐还是缩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看了一会儿，小乞丐向那个乞丐走过去了。

“你还不走么?”原本低着头缩成一团的那个人这才抬起头来睁了眼睛，但那双眼睛里是一片浑浊的白，没有焦点。小乞丐被吓住了，掏出来五块钱放到那只破碗里，说了一句：“看你可怜给你五块钱。”就急冲冲地转身走了。

那角落里的人嘴里沙哑地吐出来两个字：“谢谢”，不过大概他不知道那个小乞丐早就走了吧，于是那两个字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