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流浪记（二）

我就一直拼命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个地方。我呆呆地望着那些和我穿着不一样的人，看到他们不停看着我，我随便在一家店铺的橱窗玻璃望到自己的影像。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抓起了头，脚猛踱着地，便缠上道上的行人问：“我是谁？”只是那些人好像认识我那般，很顺口地叫我“疯子”，原来我的名字叫“疯子”，他们明明认识我，却为什么不理会我？

我一路漫无目的地前行，只知那些人看到我之后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我。我长得并不丑陋，他们为何待我如此这般？那时候，我失忆了，可又不是失忆那么简单，心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不是好人，我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城市的边缘。

火车在高架桥上缓缓驶过，这条锈迹斑斑的轨道不知承载了多少个故事，都让这趟列车驶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前边有一条小河流，这条小流便是被人遗弃的一角，只是源不知所起，终不知所止。河岸两边不免有蟾蜍之音贯声响耳。我闭眼听着这一切，刚刚那城市，高楼林立已萧然不见。我怎么觉得这里这么温暖，亲切？

不远处有一座桥，桥旁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公路，人们称它为高速公路，车上的人都是同一姿势，双手摆盘，早已流露那种没有病痛却有了病容。眼看一辆辆车风驰电掣，心头便是一阵寒颤。桥下便是有几个人。当你自以为自己无人匹敌的时候，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远胜于你。我觉得我脏乱无比，想不到那几些人都是人模鬼样，脸上泥迹斑斑，躺在一堆废纸之上，头发里边还可以看到几只在跳动的东西。

那些人呆呆地看着我，低下头不知嘀咕什么。我畏畏缩缩地前行，眼前忽然有一个人在我脸前冲口一咬，我吓得身子倒下，只见那人笑呵呵地说：“今天又有新邻居了。”其它人没有理会，转头就睡。我看到他们都睡在这。我也打算在这睡。便在旁边拾起几张废纸，旁边的人马上抢过那些纸，护在胸前。头不停地向我甩，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没有办法，我就这样睡在草地上。这就是我第二家——天桥底。

那时候，人人都说想要一次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可又有多少人做得到，更别说流浪了。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两词的定义。

到了午夜，韶华皆去，繁华的都市只剩几家灯火，整座城市都停止了跳动，城里城外，留下的尽是当代人的哀叹。而我们几个人的哀叹便是有一个酒鬼总会打碎我们的美梦。我们几人躺在那桥底下，就犹如被这城市所遗弃那样，淡黄的路灯把前来的酒鬼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摇摇晃晃地走向我们。他把酒瓶往地上一扔，地上长满了草，他见酒瓶没有摔碎，便捡起来往柱上一扔，酒瓶碎了，那些碎裂声把我们从梦中拉了出来。其他人都不当回事，翻个身又呼噜大睡。之前那酒鬼刚来那几晚，众人被吵醒后便揍他一顿。只是后来大家觉得揍完了之后，他还是疯疯癫癫的，又浪费大家的力气，便由他去罢。我是第一天来的，不知道原因，起身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不对的？”那人跌跌撞撞地往我身上扑去：“怎么地？”

“你打扰我们就是不对。”

“哦”那人哈哈大笑。

“下次不要了。”我回到了窝里。

那人大声道：“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就心想揍老子浪费力气，懒得揍了，是吧？你们这群家伙，竟是没出息。来啊，揍我啊。”那人手指着自己，又说了一句：“来啊，揍我啊。”往离他最近的人一踢，见那个人不动，又是一脚。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别人拳打脚踢，还是自己要虚张声势。被打的人马上站起来，还了一拳，其它几个人见了这状况，也附赠了几拳给那酒鬼。他双手护着头，瘫在地上。他缓缓站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的。不知怎么，他吐了，吐到我身上，笑着对我说：“来，打我啊。”

我见其它人刚才也对他拳打脚踢的，毫不犹豫地打了一拳。我想这么多人都这么干应该是对的，只有少数人才干坏事。那人就昏了过去。

天渐渐亮了，大伙也出去了，我也想跟着去，不料那酒鬼抓住我的手。

“你是谁？”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