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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女人的告别

本文已影响 2.79W人  忆事无尘

陌生女人的告别

他给她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南山南》,声停弦止,她起身,将今天下午自己从唱片店精心淘来的张国荣的碟送给了他,这是用的她出来旅游的最后一笔积蓄买来的,装唱片的盒子里面还有一张价值不菲的明信片——这一次的分离,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祝你幸福。

想了很久,她还是把最后一句话改掉了,换成了“凡子,期待你的巡演,加油!”短短的三句话,她在废纸上写了十八遍。

她把东西交给他之后就走了,她也不得不离开了,今天晚上十二点的火车,就算有太多的不舍,她还是必须得离开了。

“我勇敢吗?”走在从大冰的小屋回客栈的青石板上,川页子这样问我。

“勇敢,今天的你超级勇敢!”我很佩服那个晚上的她,我也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她。

“虽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我还会继续联系他的,至少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不是吗?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等他,我也一定会等的,哪怕三年,哪怕五年,哪怕……”

川页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内心里的小小遗憾以及她倔强地憋在眼眶中的泪水,这个很难为一个男生心动的女孩,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男生一见钟情,并且无法自拔。还记得她曾说过,自己一旦对一个人动心了,就再也办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忘记他了。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等,一个是祝他幸福。

“把这首歌唱给你生命的过客,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一言不发喝下杯中的过往,喝完你说去他妈的理想,雨夜的酒吧人不是很多,灯下的你的口红红得有点寂寞……。”

小屋如同往常一样座无虚席,那位抱着吉他唱着自己原创歌曲的男生坐在简陋的吧台前,他时而深情款款,时而与坐在下面听他唱歌的人打成一片。

“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河南大理,哦不,是云南大理。”

“你们喜欢听民谣吗,既然喜欢,那我就给大家来首流行歌曲吧。”

“我是一个纯正的西北汉子,尽管我每天的酒量是两杯豆奶。”

“下面给大家唱一首符合我气质的歌,温柔并且骚气,就是《我要你》。”

他叫凡子,是小屋的驻唱歌手,许多小女生就是为了在现场听到他的声音专程前来的,而第一个晚上才去的川页子并不知道在小屋还有这样一个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个叫凡子的男生一见钟情。

川页子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凡子唱歌,过了一会儿,她也终于忍不住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录下他唱歌视频,在客栈的第一个深夜里,川页子兴奋地无法入眠,拿着手机将自己录下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仿佛就是她所有的精神食粮,她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这样写到:终于来到了大冰的小屋,小小的屋子,装满了多少年轻人最朴实的情怀,虽然没有看到老谢,但是对于唱歌好听的男人,我是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力,凡子,我看好你喔!

川页子说她第二个晚上还要去小屋,这次她要坐在凡子的旁边,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说她想找他合影,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要他的微信。

在我们将要离开大理前往前往香格里拉的第二个晚上,在小屋唱歌的凡子的身旁坐了这样一个女孩,全程注视着凡子的侧颜和他那双用超快节奏弹着吉他的手,一部手机稳稳地握在手里,悄悄地录下他唱过的每一首歌,每当凡子侧过头去的时候总能看到一张对他心生崇拜的脸,他显得有些害羞,尽量把头侧回来不看她,当凡子又在耍梗问我们想听什么的时候,女孩突然激动地说她想听《南山南》,我们也以为他会在下一首歌的时间里为我们唱《南山南》。

“那种突然流行于大众的民谣我基本上不唱,我自己也有好几年不唱《南山南》了,所以这首歌我今天晚上不唱。”

其实凡子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严肃,却让她好生失落,她是那样喜欢他的声音,虽然昨天晚上她还不认识他,但是今天晚上她是专程为他来的,她在进小屋之前还特地问了胡子,“胡子,凡子今天会来吗?”

川页子没有听到她想听他唱的《南山南》,虽然失落,但还是掩饰不住自己对他的欢喜,今晚的她,不仅喜欢他的声音,也喜欢他这个人。后来川页子对我说,她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对一个男生这样心动过。她想着,既然来了,而且还是最后一个晚上,那就不要留下遗憾,也就是这个女孩,那天晚上在凡子的身边坐了整整三个小时,她找他合了影,她找他要了微信,他说他很少同意别人加为好友,却在她走出小屋没几步的时候通过验证,她在那个晚上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说她要常常和他联系,她说她准备奋不顾身地去追求他,她说她会等,直到等到他喜欢自己的那一天。

那个晚上凡子唱的最后一首是《和陌生女人的告别》。“二十年后你不会想起我,那曾经的歌,那曾经的过客……”,川页子似乎感觉到凡子就是把这首歌唱给自己的,她自己也在心里默默地说,不会的,就算过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也不会忘记你,因为我决定追随你,你去四处闯荡,我就去你闯荡的地方开客栈等你,客栈的名字就叫“追随”,我们都还年轻,我想我会等到你的,我想只要我足够勇敢,我想我们就会在一起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上一个人很难,但一旦对一个人动了心,就真的很难再放下了,她打开手机,给他发去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条微信:凡子,我看好你,加油!

川页子恳求我能不能不去香格里拉,能不能留在大理,能不能在旅游的最后几天时间天天都去小屋听他唱歌,她是真的很舍不得,她怕她回去工作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我们没能答应她的请求,在第三天按原计划去了香格里拉,这个原来从来都不听民谣的女孩,在一夜之间突然转变,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听着凡子的歌,看着他的视频,关注着他的微博,在网易云上面上传连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上传的新歌,每遇到一个驴友,她就要推荐他的歌,每进一家餐馆,她就在老板面前为他做宣传,她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爱慕,在香格里拉的小酒吧里鼓起勇气和老板商量,希望老板同意借话筒给自己一用,她要唱歌,她要kK帮她录视频向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一个在大理,一个在香格里拉,她隔空表白为他唱了一首《我要你》,赢得台下阵阵掌声。

欢笑,掌声,啤酒,扑克,我们都在小酒吧里面喝多了,川页子也喝多了,从我们离开大理来到香格里拉的这两天,她早已无心留恋风景,她想他,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这个人,她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市不能再见到他了就好生难过,她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躲在被子里哭泣,这个让她在一瞬间心动的男生,她好怕自己会在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他,她连一刻也等不住了,她不愿意在香格里拉多呆一秒,尽管这个地方是她一直向往的,但那只是曾经,而现在不是,她不想管那么多了,她决定第二天早上就回大理,她要去找他,就算我们不回去,她也要一个人回去,那个晚上所有人都固执,我,KK,号子都想按照原计划在香格里拉多留一天,而她却不听所有人的劝告执意要回去,她自己都和凡子说好了会过两天再去小屋听他唱歌,到现在的她却连这两天都等不到,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回去。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几个一向关系很好的朋友为了这件事在这次旅游中第一次发生了争执,一个要走,三个要留,要走的人不顾一切地收拾行李,要留的人留不住要走的人,只能改变所有的计划跟着她一起回去。

小屋的第三个晚上,一个女孩穿着条很美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来到了小屋面前,她一眼就看见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这个男生,她也不曾想到这个男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不是说好明天来吗,怎么今天就从香格里拉回来了了?”,女孩心中窃喜,原来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过的话。

“对啊,今天专门为了来听你唱歌提前一天回来了呢。”

今天的他穿了件白色的棉麻衬衫显得格外地潇洒和帅气,她坐在他的正对面,忘我地陪他唱着每一首他自己写下的歌,手机的镜头正对着也未曾移动,小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但她并不在乎,她告诉我,喜欢就是喜欢,并不需要掩饰什么。

所有的曲目的演唱完毕,凡子下场,换新人上,川页子也就毫不犹豫地起身,准备离开小屋,小屋的店主老谢问我们为何不多留下来一会儿,别人的歌声也和凡子差不多,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只喜欢凡子一个人。

老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一句脱口而出的话

让她一下犹如从云端跌入谷底。

凡子结婚了,人家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这个对于川页子来说五雷轰顶的消息来得是那样突然,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在上一秒所听到的任何话,但是她又不得不相信老谢所说的话,她听得出老谢刚刚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涌出眼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联系了KK,要KK帮忙问小屋里的怀森,看凡子到底有没有结婚。

而怀森半天都没有回KK消息,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主动的微信了凡子。

“凡子,刚刚老谢在门口开玩笑说你已经结婚啦,是真的吗?哈哈”

“有女朋友。”凡子发来三个捂脸的表情。

“准备领证的那种。”他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只能喜欢你的歌了,不能喜欢你的人了,你和你女朋友一定要幸福,我会永远支持你,期待你出新歌。”

在发这一条信息的时候她泪如雨下,她坐在古城下的石凳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声抽泣起来,此时已是凌晨,街上的游人稀稀拉拉,她的哭泣声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悲伤。半个小时后,她起身回客栈,她都忘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客栈的。

“我不想放弃,他还没有结婚,我想我可以等他,就算不能成为那种关系,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在大理了,我要送给他一些东西,我不想让他那么快的忘记我。”

川页子想了一个晚上该送给凡子什么东西,我和KK还有号子都提议给凡子送拨片,送好一点的拨片比送什么都实用,这样的话他在以后每晚弹吉他的时候手指就不会那么疼,如果古城里面没有话明天就去大学附近看看。

“拨片没买到怎么办,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到底要给他送什么呢?”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吹口琴,要不就给他买支好一点的口琴吧,再不行就送他专辑。”

“嗨,hello,你们也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们,我们几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而他,就是凡子。

川页子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大学城里面遇见他,现在这样装扮的他和晚上那个抱着吉他在小屋里弹唱的温文尔雅的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凡子告诉我们,他每天上午都在这里健身,还要去附近的琴行练声,他说如果我们等会有空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本来在昨晚已经平复了心情的川页子再次在心里掀起了波澜,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哦,放下,这件事对于她来实在是太难了。

在离开大理之前的那个上午,我们陪着川页子来到凡子练声和学习乐器的琴行前,凡子和我们聊了很多,聊他的生话,聊他的爱情,聊他的梦想,聊他今后想开巡演的打算,他再次抱起吉他在练声房里为我们唱起属于他自己的歌,这场小小的音乐会是属于我四个人的,更是属于川页子的。凡子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带他的朋友们来他的练声房。他为我们唱了他自己写的歌,一首是他每天都会在小屋唱的《四月》,一首是他从来都没在小屋唱过的《嗨一嗨》。

“凡子,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做火车走了,我上次想让你给我唱《南山南》你没唱,今天晚上你能唱一首吗?”她再一次的做出了努力。

“可以的,今天晚上我就唱给你们听。”

这天夜晚,这个女孩一脸平静地坐在这个男生对面,录视频的方式换成了录音,她在这最后一个晚上默默地录下他唱过的每一首歌,他也满足她的心愿,在她离开的最后一刻为她唱了《南山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都做不完一场梦,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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