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朝·朝覆（上）

亭榭殿中，阴雨绵绵，愁云惨淡一片。

“真的没听错吗？公主还这么小！”一位老嬷嬷一副愁容，略带置疑。

“真的，宫中早已传开了。”

“哎，身在帝王家，哪有自由可言？”另一位老嬷嬷感叹道。

殿外，年仅十一岁的维黎夜不经意间听到这后，感同身受的悲悯席卷全身，快步走了进去，屏风后的内卧中公主望着自己的嫁衣出神，眼底是一片苍白，无生机的光泽。

“公主姐姐。”黎夜轻和地唤道。

照例，公主扯开嘴角温和地微笑，“来了啊，坐下吧，姐姐做了桂花糕。”只是温瞳中带了份茫然。

“就不能和父皇好好的谈谈吗？一定要走吗？”刚伸到嘴边的桂花糕被他猛地扔到地上，显露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的成熟来。

“怎么了，做的不好吃吗？”公主逃避着夜提出的问题。他的一语让她压抑的悲伤喷泄而出。谈，谈有用吗？父皇膝下众多儿女，又怎么在乎区区一个我呢？曾经的宠溺终抵不过一国利益。

“没，姐姐做的桂花糕一直是最香，最美味的。”黎夜低下头，苦涩之感充斥着身心。“我去找父皇。”语尽，迅速转身跑向御书房。

身后，是公主担忧的双眸，泛着悲哀。

御书房外，清公公望见远处狂奔而来的六皇子，赶忙跪迎：“参见六皇子。”黎夜冷哼一声从他身边经过，急冲冲地朝御书房快步。清公公赶上前劝阻：“使不得啊使不得，六皇子，皇上正在批阅折子，不得打扰。”黎夜一个劲儿地往前快走，清公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六皇子，六皇子！快停下啊！”

黎夜在劝阻声中已来到了维黎帝前。“参见父皇1”夜半跪着。“起来吧，皇儿。”慈祥的面容上满是宠溺，似乎丝毫不怪罪维黎夜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看其充满怒气的嫩脸，心中已猜到了三分。“皇上，皇上，”清公公面见圣颜不由得慌乱，“奴才，奴才刚才阻，阻止不了六皇子，请，请皇上怪罪。”清公公气喘吁吁。

“无大碍，你先下去吧。”

“喳，奴才告退。”

御书房内一片沉寂。

“父皇，为什么要让公主姐姐嫁到那荒寒之地？”夜一语道破他的来意。

“皇儿，荒寒之地虽占蓝图国约2/3，但其皇城不处那地，皇城内物资还是为较丰厚的，叶儿嫁过去，子孙世袭荣宠，又有何不妥？”

“可是蓝图国过于贪得无厌，每年我们都有丝绸，良马，美人送过去，这样还不够吗？父皇有没有想过，这种怀柔政策只会让他们的贪欲暴涨，于我们没有好处。”年纪轻轻的他负手于背，俨然一副大人姿态。

“哦？皇儿有什么想法呢？”维黎帝怀揣着好奇低头询问。

“泱泱大国，如此低头咽气地忍让一个小国，我可做不到，我认为：犯我威严者，必诛之。”黎夜昂着头，挺着胸，注视窗外，眺望远方。

维黎帝显然被这副与年龄不服的气定神闲给惊住了，颇为欣赏，真不愧为朕心想的太子。

维黎帝走近夜，拉起他稚嫩的小手，“好，那么等夜儿长大了，灭蝼蚁之国，一统三国好吗？”

“嗯，可是公主姐姐……”“叶儿是一定要嫁的，朕已颁下了圣旨。”

……

维王朝一七四年，维黎叶公主远嫁蓝图。

当日，宫中喜庆一片，自朱红色城门边齐齐的乐曲到皇宫内整耳欲聋，公主身着鲜红嫁衣，娇艳美丽，唯一不符的是那姣好面容上覆盖的惆怅。黎夜骑坐在马上，脑海中是昨夜公主姐姐毫无焦距的目光，以及她脸颊边滚落的泪珠，泪在空中翻转着，最终落在腿边的红嫁衣上。

那片深红，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为力。

回过神来，姐姐的花轿已经越来越远，望着远处那抹鲜红的背影，所有的悲悯与不舍化为一句——别了。

维王朝一七八年，公主远嫁四年，怀上龙裔，却由于难产而亡。外界传言如此，谁又会真正知晓原因呢？

次年，蓝图再次传来要求和亲消息。

传闻流入黎夜二中，缓缓闭上双眼，心中五味成杂。张开双眸，只有嗜血的火红，心中仅存——犯我者，必诛之。

……

维黎国内百姓都知道，太子八年前莫名消失，传言多多。

八年后的今天，太子维黎夜现身于皇宫宫门墙上，一袭红衣，每阵风拂过，便随其飞舞起来。红衣袂袂，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魄势。

妖孽般勾起唇角，“很好，游戏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