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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斗

本文已影响 9.44K人  方小溪

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可是如果女人没有妒忌心同样让人感到可怕。

暗斗

碧成最近心惶惶的,是因为老婆沙丽。碧成四十岁了,大沙丽九岁,他们两个是一见钟情的,都是等了那么多年才找到自己中意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很幸福,可是怎么看都象两代人。碧成有着六十年代人的成熟和思维,沙丽却明显地比她实际年龄年青很多,追求时尚。有时两个人都会想,自己怎么会爱上对方,可是他们在一起的确就是那么幸福。

结婚快半年了,突然一天同事和碧成开了句玩笑,说:“碧成,娶了个那么年青的老婆,你不担心吗?”“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碧成刚说完这句话,便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沙丽朋友很多,经常和朋友在一起,可是那些朋友自己都是清楚的。另外,沙丽也不象同龄人那样懒于家务和亲情,她很能做一手好菜,而且很孝顺,没什么可挑剔的。哪里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碧成已经苦想了几天。

周末,碧成和同事们在一起吃宵夜,聊天到很晚。一个同事的手机响了,他嘘了一声,说:“我老婆”,然后就开始在电话里解释,说和同事在一起,还举了若干人的名字,还问要不要和他们通话,最后总算放下了电话。大家开始笑他:“哈哈,老婆这么紧张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哪里,哪里,你们不是也一样,哪个没被老婆查过岗。”碧成这时略显神气地说:“我老婆就从不查岗,怎么着。”大家哈哈笑了,“你老婆不是有问题吧,老公深夜不归,竟然没反应。”碧成不禁有点生气,不过那人自觉过分,补了一句:“真羡慕你呀,不被老婆管着”。接着大家开始说起女人的种种。

碧成听着,想着。沙丽真的没有那些女人的习气,从不查自己的口袋,也不过问自己的社交活动,难道……。想到这里,碧成找了个借口走到远处打电话回家。电话响了几声,才听到沙丽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了,我都睡觉了,还吵醒我”,“噢,我只想告诉你我和同事一起,你继续睡吧”,“讨厌,怎么今天才想起我,整天在外面泡,都不理我。”听到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点生气,碧成反倒觉得舒服些。

碧成回到桌子前,陷入沉思。沙丽从来盘查自己,难道真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啊,想到沙丽对自己撒娇的模样,真找不到沙丽有什么不对。可是她怎么就这样对自己放心呢,碧成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他甚至希望沙丽也象其它女人那样,查他的岗。

碧成最近神秘起来,总抓着手机,常听到短信的提示声。沙丽笑他说:“老大不小了,发什么短信啊,傻不傻啊,打电话多方便。”碧成说:“这能怪我吗,人家发过来,我也不能没反应”。“什么人啊,这么大年纪还发短信,准是在偷情”。碧情听了一愣,但马上恢复常态,说:“没什么,是些无聊的人”。沙丽翘翘眉毛,不以为然的神色。她粘在碧成身上,摸着他的胡子茬说:“你才不敢呢,否则我就不要你这个老头子了”。

碧成又出去了,沙丽有事找碧成,于是就打电话给他。可是却听见碧成的手机铃声就在房间里。顺着铃声找过去,碧成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沙丽有点生气,有急事就是找不到他。这时碧成的手机短信提示声又响了。沙丽正心烦,想:怎么最近这么多短信,什么人。于是抓起手机打开来看,屏幕上一行字“亲爱的,明天晚上我们在迪奥咖啡见面”,是个没有储存的号码。沙丽的心不禁猛然下沉,接着又用颤抖的手连忙又查阅以前的短信记录,几乎全是这一个号码发过来的,而且都是暧昧内容。沙丽顿时怒心中烧,他在偷情。沙丽之所以三十岁才结婚就是一直在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沙丽第一眼见到碧成时,就确信碧成就是她要找的人。现在碧成这样,沙丽觉得万念俱灰。碧成是那样疼爱自己,散步时总是让自己走靠人行道的一边,总不让自己进满地泥水的海鲜市场,总是在出门时,细心地提醒自己要带好伞……,沙丽不能再想下去了,难道这一切背后还隐藏着别的东西,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重重包围着沙丽。

沙丽真想现在就见到碧成,对着他咆哮。可是该死的碧成,都不知道在哪里,手机也不带。沙丽心乱如麻,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那个发短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来不及多想,沙丽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紧张得手心里出了汗。电话响了几声都没人接,沙丽心都在抖,“我就是要看看她是谁”,沙丽坚持着。又响了几声,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喂?”,是个女人,这个混蛋碧成,果真是在偷情,沙丽突然间镇定了许多,说:“你好,我的手机上有你的号码,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事吗”,对方停顿了一下,说:“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匆匆挂断了电话。沙丽呆呆地站着,电话里一直在响着忙音。

沙丽觉得很无助,瘫软地倒在床上,碧成背叛了自己,自己被欺骗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沙丽猛然坐起来,自己怎么能变成一副弃妇的模样,那样那个女人不是更加得意了吗,碧成会更加讨厌自己,不能这么肤浅。可是,自己那么爱他,他怎么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放肆。沙丽真觉得自己的心很痛。不行,我一定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我不能蒙在鼓里。沙丽慢慢止住了泪水,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又稍微修饰一下,直到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碧成回来的很早,沙丽假装在看书,没有象以往那样去和碧成拥抱,但眼睛却在偷偷观察碧成的一举一动。碧成走过来,有点坏笑地看着沙丽,用一只手托起沙丽的下巴:“怎么没和朋友出去?”沙丽强压着愤怒,说:“真奇怪了,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碧成说:“想你了,就回来了”,“今天有事和你说,但是却找不到你,所以在家里等你”。“噢,我忘带手机了”。碧成说着拿起手机来看。沙丽不禁想到,碧成会知道自己已经看了他的短信,现在也只能硬装下去了,管他呢。

第二天晚上,碧成并没有出去。沙丽和碧成之间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沙丽仍然象以前那样上班、和朋友聊天、打扮光鲜而庄重。家里也一切打点得很好,只是很少和碧成撒娇了,也不再蛮不讲理地欺负碧成了,一下子好象从孩子变成了大人,成熟得刚好和她的年龄相配。碧成出去少了,短信好象消失了一样。两个人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沙丽近来电话多了,有时还把工作带回家里做。一天沙丽在做一个策划案,可是怎么都不满意,不禁又想起碧成的事来。沙丽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不想打草惊蛇。可是没了线索,难道他们就这么断了,或者转移到了地下。沙丽越想越气,实在按倷不住火气。沙丽决定从那个女人那里挖掘点东西,于是又一次拨了那个女人的手机,可是连续几次都被对方挂断。沙丽已经被刺激得处于亢奋状态了。好,你不接电话。沙丽又开始发短信,说“最近你怎么不发短信了,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不关心你是谁,我只想知道碧成的为人,麻烦你告诉我”。在焦急的等待中,沙丽几乎象困兽一样。终于对方回信了,说:“你不要胡思乱想,相信他,祝你们幸福”。沙丽快疯了,“还祝我们幸福呢,你们不是约好到迪奥咖啡见面吗,你为什么这样?”过了一会儿,有了回信:“相信我,我没骗你。”沙丽又气又迷惑,难道她知道被发现了,她羞愧了,想抵赖吗,沙丽继续发信息道:“你说谎,我们都是女人,能不能做朋友,我想见你。”对方很快便回了短信:“朋友还是不要做了,我怕你,你们好好生活吧”。之后无论如何都没有下文了。沙丽没有达到目的,气急败坏。这个女人真是个胆小鬼,还敢偷情。干嘛为这一对坏人烦恼,沙丽焦头烂额的。如果不是工作多得让她忙不过来,她都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段日子。沙丽并不想让自己真的疯,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向工作。

碧成回来了,看到沙丽又把工作带回来做,有点生气,说:“怎么回事,工作都带回家来了,你们公司也太压榨员工了吧”。沙丽刚从坏情绪里恢复过来,见到碧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象比平时高兴一些。沙丽白了碧成一眼:“不是压榨,是我效率低,完不成只好拿回来做了,不象有些人清闲,到咖啡厅谈情说爱”。碧成挤出来一个坏笑,说:“这话不象你说的”。沙丽哼了一声,心想,装蒜,等我揭穿你的丑行再和你算总账。

一天碧成忙完工作,提前回家了。经过小区门口时,门卫叫住他说有邮件,签领邮件时,门卫笑着地问碧成:“你老婆很厉害啊,每天上下班都是有车接车送的,做什么工作的?”碧成愣了一下,心想:没错吧,沙丽每天都是挤公汽的,哪里有车接车送。他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说:“噢,不知道她最近忙什么,需要用车”,说完逃跑一样回到了家里。想到门卫刚才的话,碧成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车?沙丽有车接送。联想沙丽最近的行为,和自己没那么亲热了,看过短信也没什么反应。碧成不敢往下想,门卫也许认错人了,可能不是沙丽。刚好今天回来的早,下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车送沙丽回来。碧成真的希望不是门卫讲的那样。他想象着沙丽从公共汽车站走回来,看到自己在等她,高兴地走过来拉着自己。碧成心里反复说:沙丽走回来,沙丽走回来。碧成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啊。看到一部商务车开过来,碧成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车门。车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下来。那不正是沙丽吗,穿着自己买给她的墨绿色套装的美丽大方的沙丽。碧成惊在那里,直到沙丽走到他面前。碧成的脸已变成愤怒,眼睛直瞪着沙丽。沙丽反倒笑了,说:“怎么了,今天怎么想到来接我啊”,并伸手去摸碧成长出一点胡茬的脸。可是手还没摸到就被碧成啪的一下打开。碧成转身大步往回走。沙丽愣在那,很委曲,紧跟着追上碧成,拉着碧成的手,碧成很粗鲁地甩开。沙丽穿着细细的高跟鞋,碧成用力过大,沙丽差点摔倒。沙丽脸都气白了,想:发什么神经。于是也气嘟嘟地随后回到了家里。一进门,沙丽就大声喊:“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对我这样?”碧成说:“好啊,有车接你送你了,你就神气了,是不是?”沙丽脸已扭曲“怎么了,那是我应得的,你发什么神经”,碧成瞪着通红的眼睛说:“是啊,你本事大,那你还要我做什么,你和那车一起走吧”。沙丽跳着冲上去,“我凭什么走啊,你这个混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说着沙丽用拳头狠命地打碧成,把她这么多天积蓄的愤怒全部都发泄出来了。碧成也发火了,一把推开沙丽,沙丽一下子深陷在沙发里。沙丽大叫一声:你这个老东西,你敢打我,你不要脸,和女人偷情,你还敢打我,我都知道了,你还装,你们两个合伙捉弄我,你竟敢和她一起捉弄我,胆小鬼,我鄙视你们”。碧成的脸也歪曲了,说:“你少胡说,根本没有的事,说说你自己吧,最近和什么人在一起,人家还有车来接你送你是不是,我怎么说你最近那么反常呢?”沙丽哼了一声:“抵赖,你们的短信我已经看到了,而且还和她通过电话,你瞒了我那么久,现在恶狗先咬人,肯定你害怕了,或者有意找我的毛病,然后提出分手,去找她”。碧成更火了,一把抓住沙丽的胳膊:“这么说你承认你有问题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沙丽被抓得疼了,眼泪都出来了,委曲地说:“你这个坏蛋,把我抓疼了,你自己有问题,还要来指责我,要指责也应该是我,你不配,快松开我”。碧成抓得更紧了,说:“快说,否则我拧断你的胳膊”。碧成从没样粗鲁过,沙丽大哭:“那是公司给我配的车,方便我的工作”。碧成咆哮着:“是不是老总看上你了,专门给你的,快说”。沙丽大喊道:“每个主管以上的人都有车接车送,我不久前被提升为主管的”。碧成一下定在那,手也慢慢松了,愤怒的眼睛里又装满了惭愧的笑。沙丽已经在那里哭成泪人。碧成慢慢走上去,想抱沙丽。沙丽猛然从他怀里跳出来,用手指着碧成,“不许你抱我,你的脏手还抱过谁,你和那个女人。好吧,今天竟然已经说破,我也不想装下去了,你们在一起吧,我受不了了”。碧成也站起来,笑着一步步向沙丽走去。沙丽不知所措了,只是一步步后退,说:“你不要过来,我再也不要你了,你这个混蛋”。碧成一把将沙丽抱在怀里,沙丽挣扎着,说:“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了,我也不要你,放开”。碧成抱得更紧了,把沙丽的小脑袋紧紧搂在他宽大的胸怀里,摸着沙丽的头,说:“宝贝,不要哭了,你看这是什么?”那个温暖的、结实的胸堂沙丽是多么熟悉啊,它让沙丽不能拒绝,委曲的泪水湿透了碧怕衣服。沙丽慢慢抬起头,看见碧成手里拿着一部她垂涎很久的手机,沙丽想:想拿手机来贿赂我,于是说:“少来,这么就哄我了”。碧成用这部手机拨通了沙丽的电话,并拿起沙丽的电话给她看,电话上分明显示着沙丽储存着的名字:坏女,那是沙丽给发短信的那个女人起的代名。沙丽一下愣在那里,怎么回事。碧成笑眯眯地说:“上次我交话费时,得知预存话费可以送手机,于是就要了这部手机送给你,还获赠一个漂亮的号码。后来又想出和你开个玩笑”。沙丽停止了哭泣,却很生气:“原来你在耍我,我绝不原谅你,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又开始用拳头打碧成。碧成抓住那两只无力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着,说:“都是被你给逼的,你从来都不关心我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弄得我被人取笑说老婆有问题。我这么大才结婚,又娶一个有问题的,你让我怎么活啊”。沙丽转怒为笑:“你傻不傻啊,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是谁啊?”碧成笑着说:“那是饭店的女招待,人家开始还不肯呢,要我答应请她吃饭才肯帮忙呢”。沙丽说着拧碧成的耳朵,“你真敢请她吃饭,我就拧断你的耳朵”。碧成假装害怕地说:“不敢,不敢,有老婆管着我哪敢啊”。沙丽撒娇地说:“都那么大了,还要人管啊。倒是你从不关心我,我工作上有那么大变动,你都不知道。尤其是这段时间,我要忍受你偷情的伤痛,又面临工作的挑战,终于才被提升到主管的位置。”碧成望着沙丽,沙丽的那张脸更小了,眼睛也哭得红肿,不禁自责,是啊,自己这么粗心,只想着自己。碧成把沙丽抱得更紧了。

沙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款手机,而且还成了和碧成联系的专线。作为沙丽被抓疼的补偿,碧成请沙丽到迪奥咖啡吃烛光晚宴。经过这次,沙丽的妒忌心被唤起并迅速膨胀,每次碧成出去应酬,都会接到沙丽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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