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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安平之生活窘迫

本文已影响 7.7K人  山林之泉

安平是曹县人,在济宁的一家工厂里做工,四十五岁那年,厂子解散了,他便成了无业游民。为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安平想做一个买卖,他已经在街上连续考察了一个多月,至今还没有确定究竟要干点什么。

百姓安平之生活窘迫

他老婆是城里人,白白净净、挺高的个子,只是右边的手脚不利落,说是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因此始终不曾被那家单位录用过。听人说,安平娶她完全是因为她有城市户口。安平只有一个女儿,是前妻留下的,前妻是老家乡下人,女儿的户口自然随着母亲属农业人口。离婚后,安平已不打算再回到农村老家,只是女儿的农村户口身份是他的一大心事。他心里明白,在城市里生活没有户口如同沿街流浪的人员一样,同样情况下在上学、就业、找工作等各方面都要低人一等,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女儿变成城里人。

现在的媳妇是城市户口,虽然是女儿的后妈,但那也应该使女儿理所当然地变为城市人口,安平是这样理解的。下岗以后,高个子媳妇愈加看不惯安平的五短身材和言行举止,结婚不到一个月便回了娘家,从此就再也没回来。如此来去匆匆的,留给安平的时间可不长,不知他把女儿的户口改成功没有。也难怪连手脚都不利落的人都看不上眼,如今安平实在落魄,虽说从小就来到济宁打拼,可如今既没有雄厚的家底,又没有稳定的收入,人又长成黑不溜秋五短模样。其境况、其形象怎么看都还不如《水浒》中卖炊饼的那位,后来,也不知我们这位仁兄是不是受到了武大郎的启发,终于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买卖。

夏季,济宁人爱吃猪头肉。安平便就拿定主意,要做卖猪头肉的生意。他盘算着,买一个猪头十块钱,煮熟了卖出去是二十块,除去其他开销,一个头能净挣八块钱。一天一个头的话,一个月能挣二百四十块钱。安平很开心,他为自己能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途径而高兴了好几天。五月初八,天气渐热,安平正式启动了他的致富工程。第一步,买来了猪头,发现满是褶皱的猪脸上还残留着不少黑色的表皮和毛发。

安平可不允许自己卖的东西上还带有这些东西,再说了这个样子,煮熟了拿出去也是肯定没人要。安平很明白,必须把这些不好看的东西彻底弄干净才能进行第二步。于是猪头放在盆里猪脸向上,安平坐在马扎上低头向着猪脸,一手按住猪头一手拿着工具不停地拔拽着、剔刻着。本就色重的圆脸由于长时间的低头工作有些充血,变得更加凝重,真正展现着什么叫黑里透红的肤色。下面是白森森的猪头,上面是黑里透红的人脸,相距不过两尺。剔拔发出的摩擦声,安平短促的吭哧声,这情景真是滑稽得令人发笑。

安平没有专门的工具,也不会专业的脱毛方法,在清理猪脸褶皱里的黑色表皮和残留毛发时显得十分费劲,猪头在盆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捣鼓了大半天总算是变得干净了。蜂窝煤炉子上架着个大号钢精锅,猪头就在里面。急火烧、慢火炖,除浮油、下大料,一套程序下来已是晚饭时分。这天安平很辛苦,他关好了炉火站在门口,抬着头、眯着眼,双手在后腰眼上有节奏地轮流敲击着。他仿佛看到了明天他的猪头肉一摆上桌案,就被蜂拥而至的人抢购一空;他仿佛看到了他的钱箱子乱七八糟地装满了一元的的、五元的纸币,数一数整整二百四十元。安平一扫一天的疲惫带着笑意早早地入睡,他要为明天的正式开张准备好精气神。

第二天,天气晴的格外好,安平一大早就把他的家伙什都弄到了街面上,还在小方桌的前面放了一挂鞭。小方桌上有一个搪瓷脸盆,里面是昨天煮好的猪头肉,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小杆秤斜放在脸盆里,脸盆的旁边是一个不大的菜板,上面放着一把铁刀。安平坐在方凳上,面前是他的猪头肉。他满脸笑容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时不时地还要注视一下白布下面的猪头肉。太阳渐高,安平把方桌往阴凉里挪了挪。临近中午时,安平皱了一下眉,盆中的猪头肉只卖出了一小块。下午直到傍晚,安平一直都守在方桌的后面,行情比上午强。两只耳朵,一个舌头还有一些猪脸肉先后卖掉。黑天以后,安平收摊了,脸盆里还剩下大半个猪头的肉。

在街上一整天,没有跑动、没有劳作,但他感觉身心有些疲惫头脑有些迷糊。他要躺下来考虑一些事情:明天要继续上街把剩下的肉卖完;新的猪头要后天才能买;这样就是四天才能卖掉一个猪头;这样一个月可就挣不到二百四十块钱了;明天那些肉要是卖不完该怎么办呢?安平打了一冷颤,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终未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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