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下一站路口（十四）
他提着行李.替我将一切装上车.
然后.他自己也跟着上来.坐在这辆开往我们家乡的车上.
脸庞温润如玉.开心的样子总会比过去还要灿烂.小峰坐在我的旁边.靠窗的位置上.车子开动时,他指着那外面的一切让我看.我见到一排排栏杆在倒退.一行行单调的树杈还依旧矗立在原来的根本上.
车子开过原来的地点.走入了一片黑漆漆的隧道时.我眼前.身边的这一个大男孩睡着了.他独自歇憩在座椅上,闭着双眼.沉默着的车子里,无一丝动静出现.
掠过刚才的黑暗.重新见到光明.车子的窗户上出现了点点雨滴.眼前,近处的几个人见状,有几个人依旧保持平静的态度.可是还有其他几个人相互交谈着这场奇怪的雨.
我听见其中的一个女人说:"这天气好好的,怎么会飘雨点儿了呢?"在她身旁的另一位男士附和道:"兴许是哪片云彩带的吧?这天气,可真说不准."男士呵出一团气来.飘在他面前的窗户上.小峰醒来,张眼看着我,询问说:"姐,我们到了吗?"我摇摇头.
车子开了好一阵子.
到了一站,下去了一些人.其余的,就和我们一样.是一个路子了.数来数去,只剩下六个.这还包括了我和小峰在内的人数.
我们到站后.车子停在了一个海边的弯道上.司机说路面因为雨水的关系而导致自己的车轱辘不太好使了.所以他也跟着下车,停在路边站立着.这些和我同村的人们纷纷走了下来.他们交好了车费,按照自己的路线行走而去.
我们两个人眼前慢慢地变成一片空白.
司机说:"嘿!你们两个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啊?"他张望着站在前方的我们.我们回头,对着他说:"不远了.就在前面了."司机大声的回答了我们:"要不,我再送你们一程?"我假装着没听到.和小峰一起压抑着自己的欢喜弃他而去.我们当然也不知道,那个傻司机走没走.我们只顾着要回家去了.
在这条漫长而又充满了安静与欢乐的道路上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两个人.终于回到了那条以往令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街巷.
冬季的巷口没有多少人在了.因为都是在家里呆着的.小峰和我一路走来,他也累了.我们两个拖着步子回到一开始站立过的墙根下面.路面,慢慢的变成干涸的样子.
我用脚磨了磨地面.小峰也调皮的学起了我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功夫,两双脚才各自停止了活动.小峰他张望起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各家各户的烟囱干也都在此刻生起了隆隆的黑烟.
我们继续向前走.
小峰和我边走边说."姐,你们家,长什么样啊?"
我告诉他:"嗯,就和这里的一样.你看."我指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说.
我们走近一座院落,院落里还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树.它矗立在那儿,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啦.我都没有仔细的去瞧过它.
我的忽然停下,令他感到奇怪.
他询问我说:"姐,你怎么停了?怎么,不走了?"我顿住步伐,不敢再向前行进......光是这儿的风景就已经让我有些放不下了.有些时间里,就像做梦一样的.朝思暮想的想要见到它.有些时间里,就像在梦里遨游一样,梦里面的一切都会叫我难以割舍.我由此也就不愿再醒过来.
殊不知.自己现在和他站在这儿.感觉,却和之前的不大一样了.我好像看不到这儿的曾经,还有这儿的故去的一切.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我将目光对准了小峰.
他对着我的眼睛笑了笑.
我也同样的笑了笑.对他说:"你...可以到后面走一走."话刚说完.小峰将身子斜过去,看了两眼.后院还是空空荡荡的.(印象中的)他走过去.告诉我说:"我去看看.呵呵."当他带着笑声离去,我自己也开始了又一次的回忆.这次,我是一边走一边回顾往昔.
走过这条道路.去往不远处的围墙.
那里还是畅通的.小峰他刚才是从另一侧走过去的.这里.依然是顶风.我与风相撞.与这冷冷的温度相较量.寒风被我击退而去.在这里,它只留下一层层淡漠的痕迹.飘来飘去的感觉,好像是在于我哭诉.讲述着它的又一次失败.
我停歇在这儿.双手抱怀放置在石墙上.冰凉的感觉终于侵袭而来.莫说我与它已经很久都不曾感受过.但说只有这一次,仅仅这一次,心都被冻僵了似的.麻木张望着眼前.在我的那幅画面中,春夏秋冬,在前方的那边总会有一棵棵大树.它会在自己最美的时光里结出果实.
只是可惜了今天.大部分的人应该都知道,冬天里面的果树一般都是沉睡着的.它们不会替人类开花结果.我也在将目光向身边看去.但看脚下的一片泥地.泥地里头也是寸草未生的样子.只留有淡漠的痕迹,和那些遗落的枯叶一起埋藏在风雪之下.它们被风雨有所淹没,各自躲藏,封闭在深深的泥土之中.
我继续观看着眼前.眼前有一座房子.房子的周围并无一物.我走近门去,悄悄张望.里面的摆设还是从前的模样.久而未回的歉疚在我的内心深深盘起.我质问起自己.或者现在也应该一同随他而去.我也一样步入后院.
他双手捏在厚实的墙围上.我走过去,靠近他.
"你不觉得冷吗?"
他看着我,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对我说:"还可以."
我们两个站在这里,看着眼下空荡荡的马路.发呆.面前的老树坚挺地站立在那.我走过去,拍拍它.它冰冷的皮肤传递给我的除了冷峻之外,还有一种刺痛质感.在它的身上,多出了一种不会叫自己受伤的一种武器.
我继续向前走.深褐色的泥土地面上传来沙沙声.一些破碎不堪的落叶碎渣继续破碎.在我只是轻微地踩踏之下,使得它自己和伙伴们更加得尸骨无存.
我还是带着抱歉走进了这片故地深处.我来到一处低矮的墙围边.它的高度还不及我的小腿部位.我愣是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我感受着风从我的脚踝开始,慢慢的,慢慢的向我的脑袋以及面孔之间缓缓而来.我感觉着它的温润,渐渐的也与风为伴.
听啊.它在忽鸣.鸣着自己的喜悦.鸣着自己的悲伤.我流下泪来.安静的一动不动.我闭上双眼,风便围绕着我的眼睛开始旋转自己的一切.我是那团风的朋友.来自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个地方让我拥有了爱与关怀.
我在这片土地之间静默地欣赏.仅仅是闭目也会觉得十分开心.快乐.我不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打搅,只在这里和他一块享受着安静的样子.
安静会带给人一种舒适.小峰故意走过来.摸摸我的后背.他挠起了我的痒痒.害得我一阵大笑搅扰了这里的一片静寂.我忽然止住声音.食指放在口中央.对他说:"小声点.小心打扰了这里的生灵."他可把我笑话了一顿.紧接着告诉我:"姐,什么生灵啊,你在对我胡说呢吧?"他不会相信在这里的一切.纵然也不会信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我只了至地面上刚好经过的一只小蚂蚁说:"瞧,它来了."小峰低下头去.他仔细地看着.
当他的头转过来面向我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也算?"我听到后来的那声呵呵笑.紧接着无奈的自己还是跑回了一边去.这个世界是我的.在今天,在往后,它都是我的了.
也在不会有人和我一起看着朝阳与夕阳之间的交替轮回.我只能够一个人孤芳自赏了.好像我忘记了一个人似的.不.不对.还是有他的.他说,他要在这里陪我玩上一阵子.
家里与这儿的距离也不算太过遥远.当时也是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他,没想到他还就真的和我一起走了过来.我们搭了长途过来.站立在这个院落里.虽然共同站立在一片角落.可是怎么看也都不会像是一家人的样子.
我好像又犯毛病了.把自己最关心的人狠狠地抛在门外.选择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小峰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与我搭上话儿的人了.我静悄悄地仰视着前面.前面的人家开始做饭.戚戚查查锅碗瓢盆有所碰撞的声音再次重现.
倾听.炒菜的声音.油烟在黑色的锅子里发出焦灼的声音.还有那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再过一会儿.就会出现一些混杂的脚步声.
中午.
我站在这儿.腿脚有些发麻.但听到下面的那户人家家里家外有所传播而出的一些欢笑声.内心也就什么也不会担心了.我听着他们在谈论着某些事情.我也在同时盯着下面的那户人家看去,那里有很多人.高高大大的,那个是儿子.年轻的那个端盘子的,是儿媳妇.
再后来,是老婆子的声音.她走出来,身体摇摇晃晃的.吃饭时,还需要有人替她带上围嘴.害怕她会弄脏衣裳.
小孩子们开开心心的围坐在一块.身边的父母亲为他们夹着菜吃.多么温馨的画面啊.虽然,那在我面前的也只不过是一些动作的背影.也好过我和他两个人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得好.一段时间过去.前面的院子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动静似的.令我有些脚步匆匆.
我走过去.小峰也跟着我紧随其后.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过去.
隔着一段平缓的小路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副臃肿的身材,头戴着一张绿色的头巾,脚下还是一双平日里的旧棉鞋.她过来了.站在门口的时候.奇怪地向里头望望.见到我.
老嫂子开心的向我走过来.她看了看我.然后,将目光对向了我的身边.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小峰也觉得不好意思似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老嫂子半天不说一句话.
待小峰自己觉得有些尴尬之时.他对我说:"哦.姐,你们聊!"他伸出一只手来,表示恭敬的样子,将刚才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随后微笑地走回了刚才的后院.
老嫂子这才靠近了我.对我说:"嗨,小静啊.这是谁啊?"小峰的出现,让老嫂子觉得在她身边的这一个我变了.变的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她于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又继续凑近了我,对我说:"你是不是找好下家啦?"老嫂子的话,将我的面孔顿时间变得红扑扑的.我转过身去,悄声对她说:"您说什么呢!真是的!"我的不好意思,可能叫她有了一些想法.
等我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我告诉她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把真实的情况交代给了她.她点点头.好像能够听明白我的意思.然后.我吐出一口气.面对着她.我对老嫂子说:"这事儿您可不能往外传啊?"老嫂子点点头.
对着我也像曾经那样.
我们一老一少的围在一面墙围上看着眼前的风景.她询问起我的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我说,我就是在这个男孩家里住下的.
老嫂子笑了.她说:"你,在之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她指了指我.面带笑容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