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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哥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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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哥是大象镇的为数不少的胖子之一。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中间的那个旮旯里存活的人,能吃得饱饭也是相当不错的。肉味和鱼腥更是少之又少,只有当过年了,才可以叨捞几片肉解解馋,平时乡里乡亲的都是望着猪走路,可怜眼巴巴的真想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舔舔肚腹饥饿的痛苦。

穷哥偷菜

就拿我家隔壁二少来说吧!一年到头都没有一块肉上桌,到了大年三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半斤肉,凑合上几斤萝卜炖上了。香味在煮肉没有熟的份上,就开始勾引家里人的肚腹了。大儿子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那个饭蒸不放。随着袅袅香气渐浓,二少亲自将那一碗肉端上了桌子,一个转身,肉在碗里见底了。没有一块是二少的,二少只有喝着一点冒着油星的烫,挤吧萝卜也就算过年了。

穷哥就不一样了,他所处的地理位置好多了,他是大象公社的大厨啊!大厨可以试吃,还可以将油腥味全部包揽过来,纳威自己用。有了油水,他能不胖么?天生就一个福相,如弥勒佛一般,挺一个大肚子,太有福了。

穷哥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大厨,他就是好吃,什么都想吃,连老鼠都能烤的香喷喷的,蚂蚱和蟾蜍也能在火里变得超级美味。靠着能干的手,他就可以晋级为乡间厨师了。要想变成乡间厨师那还得多谢龙大乡长。

在大锅饭的年代,大家都会大吃特吃,尽管没有什么油水填饱了肚子那也是很划算的,做事不卖力,吃饭就特卖力了。

一日,龙大乡长突发奇想在公社的大院里召开一个炒面大赛,这算是空前绝后的比赛,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古人吧!

熊熊的柴火在各自的锅底开始疯狂得燃烧了起来,十几口大锅,看来龙大乡长是下了血本了,一定要弄一个像样的厨师来。

下面是火,上面是烟,锅里是油哔哔啵啵,水花翻腾,还有翻来覆去的面条在水里舞蹈,在油上撒娇,千姿百态的表演,袅起的水雾在公社的院子里与围观的人群相互缠绕打着招呼,尔后慢腾腾得飘逸到空中,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面炒好了,一锅锅上演。有焦黑一团的忽忽面,谁有兴致吃,谁吃;有缠绕不休的白水面团,分不清你我的;当然也有半生不熟的夹生,熟了的地方透了,没熟的是雪白色。也很为难他们了,一大锅面,水有十多斤重,面有十多斤,多难炒的面,又不是煮面条,那就容易多了。这里一个人将十多斤面条一次性炒好了,金黄油亮的,如艺术品一般,他是谁?当然是穷哥了。

穷哥凭着手艺一举成名,当选为公社里的大厨子,多香的厨子,手中一把大勺子可以定乾坤。

在公社里,穷哥很香的,他还是预备党员,有可能成为一个干部也不一定,当然乡长愿意也可以将位置交给他做,那也是可能的,反正穷哥的前途一片不光明。

穷哥后来没有当成乡长,连一个党员都没有完成,他没有那个命。命就是坏在他的嘴巴上了。

公社里,每一个星期都要炒一回肉丝。春天小笋炒肉丝,甜甜美美;夏天辣椒炒肉丝,红红火火;秋天地瓜炒肉丝,心里甜;冬天是大蒜炒肉丝,或者萝卜炒肉丝了,补身体呀!

乡长和干部是可以解解馋,上面的领导也可以补补荤算是不错的了,至于穷哥那是不可以乱吃的,用鼻子闻闻是可以的,用眼睛看看也是不犯法的,当然用手蘸一蘸肉水舔舔也是可以原谅的。如果偷吃那是犯了大错的。穷哥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冬天到了,又是萝卜炒肉丝的当儿。穷哥一边云雾缭绕,一边砸吧着嘴巴,他多想吃上一点儿肉丝,哪怕就一条都行。喉结上的滑轮不停得叽咕着,不停得鼓捣着,多美味呀多美味。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条条馋虫在蠕动,在蝉曦,在憧憬,在渴望。吃一点吧!就吃一点吧!你都很多时候没有吃肉了。快吃一点。

穷哥摸摸嘴巴,咳嗽了一下,心里按捺着欲望:不能吃,乡长吃完了再吃。

乡长吃完还有么?喉结抗议。上次乡长吃完连萝卜都没有几小片了,还不是水花么?上面的油都捞尽了。胃更是喋喋不休。

穷哥动摇了,眼睛在厨房的四壁上飘逸寻找着窥视的眼睛,幸好一只都没有,只有袅袅而起的香味。他的手飞快地移动,一条香喷喷的肉丝就进入了嘴唇,在喉结之处咕噜噜得滑下去了,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就没了,剩下的味道都交给了胃。胃是一个贪吃的家伙,他没有味觉,只有感觉。喉结和舌尖都很不满意穷哥的快动作,就像猪八戒吃长生果一样,哧溜就没了,多没有劲?

舌头和喉结的闹腾,穷哥无奈地抽出了另一根肉丝滑进了舌尖和喉结,美味折服了每一根神经,一瞬间醉了。恍恍惚惚,穷哥竟然吃去了一大半肉丝。待到端上桌子的萝卜炒肉丝,肉丝深深藏起身影之时,乡长和会计小刘眼神都变得很不高兴起来,这个穷哥搞什么鬼?

明天还萝卜炒肉丝,龙大乡长的命令。

穷哥乐意呀!昨天的肉太少,乡长们都没有尽兴罢了。穷哥很高兴地炒起肉丝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穷哥在云雾里隐藏着手,将肉丝点了又点,眼睛都直了。今日可以再吃一些肉丝,不过今日要少吃几条,点到为止就行了。

肉是好东西,一条进入了他的舌头在缠绵着味觉,另一条肉丝就夹在筷子上闪动在他的面前。哧溜一声肉丝下去了,筷子上的肉丝就勾引上了他舌尖,不住的缠绵。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他迟疑了一下转头望去,随即肉丝卡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不停的呃呃呃呃的叫唤。目光里闪现出的不是别人是小刘,小刘摇头叹息了一声:“慢慢吃,肉还是会有的,别噎住。”

抛下一句话,小刘消失在大门外,留下了呆若木鸡的穷哥。穷哥知道,他的乡长命不但没有了,连党员的申请都打了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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