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小孩只能哄不能骗，龙汐湖边太子借剑

当时小丫听不懂，老友也怕她听不懂，专门给出了解释“别人给你任何好东西的时候，你首先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好东西送给他，如果没有最好不要贪图眼前的小利，因为你会吃大亏。”

许仙看着愣住的小丫头，问道“咋的了?你不饿，还是一个饼子吃饱了?”

小丫在月光下看看了自己，一身破烂衣服，脚上一双脏兮兮的破草鞋，两脚大拇指动了动，回头一笑道“谢谢你大哥哥，这一箱子我不能要。”

许仙与二胖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许仙问道“真的不要?”

“嗯，我不能要。”

“为什么?”

小丫想把那老头的原话告诉许仙，突然又想起了老友的另一句话“遇人不能尽说实话，因为人心难测，特别对你笑的人，给你多少笑容，他们就想从你身上拿到多少好处。”

平常的夜晚，出现这样几个人，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突然在面前给她一张饼子，小丫越想越害怕，身子颤抖、语气带颤道“我真不能要。”

许仙看出了小丫头的害怕，转身对二胖道“咱们把这一箱子吃的倒掉吧。”

二胖不懂，递给一询问的眼神，许仙对他眨了眨眼睛，二胖附和道“也对，反正带着也是累赘，你的东西，你说倒掉就倒掉。”

二胖一招手，俩汉子走来抬起箱子，许仙伸了一懒腰，哈哈大笑道“走了...”

小丫呆呆的望着六人一驴，消失在眼中、街道拐角处听到许仙的声音“就倒这里吧。”

小丫吞吞口水，心疼了半天，等了很一会，直到感觉这些人走远远的了，她慢慢挪步、走了感觉很长一段路，其实这段路并不长，只是小丫有些害怕，最终看到这些好吃的，哪里是倒了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丫蹲在好吃的旁边看了半天。

蹲到脚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小手伸了几次，最后一次是闭眼摸着鸡腿的，小丫抬头对快要下山的月亮道“菩萨，你会保佑小丫丫的，对吧...”

小丫咬着鸡腿，满口香甜，眯着的眼中冒着幸福的目光，身子不由自主在地上摇来摇去，幸福来得突然便会激动，她没有注意的距离她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偷看。

二胖小声道“看来小丫头真的饿坏了。”

许仙笑道“我觉得她挺开心的。”

“嗯，她开心了，咱们该走了。”

太阳不知不觉爬上山头，吃饱喝足的小丫靠在墙角正在打嗝发愁，眼前还有好多好吃的，实在吃不下了，不知道该怎么拿，丢掉的话、又觉得特别心疼...

思来想去，小丫决定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等到饿了再吃，小丫头拍拍鼓鼓的小肚子，快乐的把自己的好东西藏了起来，开开心心的在小镇转悠了半天，中午时分、当小丫找到自己好吃的时候，有几只碗碟破了，没有破的上面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看到了许多狗爪子印。

后悔的小丫想哭，憋屈的小脸蛋，心里跟那些偷吃她东西的狗狗说“原谅你们了...”可小丫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天色很快黑了下来，一天又结束了，小丫决定离开这里，走出小镇没多久，耳中听见一个感觉十分的熟悉，那人笑道“你看路上有一个小乞丐。”

小丫转头一看，一身精装鲜明的人从远处慢慢走来，他身后一人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小丫开心的笑了，因为她看到最后那头驴，许仙走过来笑问“小丫头，你知道一见钟情吗?”

“大哥哥好啊。”

许仙一愣，瞪眼道“怎么又是你?”

“是我啊，大哥哥也要离开小镇了吗?”

许仙道“是的，你也要离开这里吗?”

“嗯，大哥哥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二胖走过来笑道“直接说就是了，别管这个混蛋。”

许仙眨巴眼睛问道“什么事呀?”

二胖扒开许仙凑近小丫的身子，冷冷道“要脸吗?”

小丫沉默半天，抬头鼓足勇气，指着俩大汉抬的箱子道“大哥哥，你那把剑能卖给我吗?”

这话让许仙一愣，二胖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有多少钱?”

许仙点头道“对，你有多少钱。”

小丫蹲下身子，脱掉草鞋，拔掉一根草，高举老友给她的一文钱，认真道“大哥哥，这是定金，我还有一两银子，被我埋在一个地方，等我取来就给你，我不骗你的，那一两银子我真的有，你那把剑卖给我吧。”

许仙看着小丫头手中高举的一文钱，转头道“二胖，一文钱的定金，我该不该收下?”

二胖道“这是你的事。”

许仙半蹲身子，认真问道“我想问你，你为什么打算买我的剑?”

“我要做像爹爹一样的大侠。”

许仙直起身子，转头望向刚挂天空的月亮，半响无语后，他问道“这是理由还是梦想?”

小丫不懂理由与梦想又不什么不同，二胖沉声问道“对小孩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许仙道“的确、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转身笑道“小姑娘你真打算买我的剑?”

高举一文钱的小丫感觉胳膊有些麻了，踮起脚尖亮了亮手中的钱，再次认真道“这是定金。”

许仙伸手抓住小丫的小手，认真道“我知道你还有一两银子，但是还不够。”他把小丫的手臂摁下来，比划了一下自己与小丫的个头“等你什么长大了，咱们再谈。”

小丫憋屈道“可我已经长大了。”

许仙笑道“我都觉得自己还没长大。”他指着抬箱子的两个大汉道“看到了吧，他们都没长大。”

小丫低头擦把泪，是不是梦想被人看不起的泪...抬头道“我觉得一两银子一文钱已经很多了，可我只有这么多银子，还是我攒了很多年的，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挣钱。”

许仙捏捏小丫头的小脸蛋，一本正经道“不是钱的事，我那把金戈不能卖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太丑。”

许仙轻轻拍了一下小丫的肩头，指那口箱子道“里面有清水，也有好衣服，还有好吃的，除了那面铜镜，其他东西都是你的。”

许仙大步走开，头也没回道“人世有太多的玩笑与打闹，唯独梦想不能开玩笑，小孩可以哄，却不能骗。”

站在小丫身边的二胖怒道“就你屁话多。”他招手道“剑来。”牵着驴汉子解开腰间的剑，随手一掷，二胖顺手接住，插在小丫面前笑道“送给你，虽不是名剑、却是一柄好剑。”

一行六人已经走了很久，小丫呆呆望着身前比下巴低不了多少的剑，还有不远处摆放一张布上的好东西，不知过了多久，小丫伸手握剑，一只手没拔出来，用两只手、剑在鞘中传出摩擦声，一抹青辉出鞘、眼前出现一只大手狠狠摁住剑柄，他道“小心伤着你。”

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手中一口寒刀，他转身笑道“等你长大些再拔剑。”

一身红衣，一身邪气的青年蹲在前边，转头邪笑道“好像你管的太宽了吧。”

小丫身边中年人怒道“不许动。”

红衣人刚要取吃的的手、停在食物上空，问道“怎么，肚子饿了有吃的、你不吃，你也不叫我吃，你有毛病吧?”

中年人道“那是小姑娘，若你敢动一下，我就要了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

中年人点头道“赔上我的命还是可以的。”

红衣青年无奈一笑，起身道“无趣之极，大好世道好好的商人你不做，学什么玩命?”

他走来站在五步远距离道“小丫头剑不好拔，你可以拜我为师。”

中年人向前踏一步，手中刀锋转向他“滚...”

红衣人呲牙一笑“行，你也跟我滚。”

两个奇怪的人就这么走了，小丫看到一壮汉朝自己走来，小丫笑了、因为这汉子正是给许仙一起抬箱子的其中一个，他来到小丫身边道“有人不放心，叫我看着你。”

小丫问了一个存在心中两天的两个问题“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壮汉微微一笑“你觉得好就好。”

小丫试着拔剑，吃力的小姑娘、踮起脚尖，可无论怎样剑还是拔不出来，她有些泄气道“大叔，你能拔出来吗?”

“很简单。”

壮汉俯身抓住剑鞘，整柄剑拔出地面，轻轻放在地上“你试试。”

小丫头吐吐舌头道“是我太笨了。”，她单手还是拔不出来，双手拔出锋利的剑，月光照在剑刃上，小丫认真的脸蛋印在剑上，她道“脸好脏啊...”

身边的壮汉大多数跟个木头一样，陪着收拾干净的小丫来到“清香河”，清香河是个镇子，壮汉在前面走着，小丫跟在身后、托着长剑的她有些吃力，小脸蛋红扑扑的。

进小镇不久，便听到拐角处一熟悉的声音“姑娘，你知道一见钟情吗?”

小丫刚走过拐角，就看到飞来一掌拍在许仙胸膛，那人与许仙之间传出“砰砰砰”三声响动，一个飞影跃上墙头，一下子便不见了，传来一女子冷冷的声音“耍流氓也要有本事。”

“咳、咳、咳”

许仙每咳嗽一声身子一晃，转头无奈道“现在女侠都这样吗?”

小丫身边壮汉没有说话，许仙看到小丫惊呼道“怎么又是你?”

小丫笑道“大哥哥我真不懂一见钟情，你就别问了。”

许仙站在那里良久，刚抬步便听见“嘶”一声，他尴尬道“裤裆破了...”

下午、太阳照在窗台，小丫爬在窗户上，脑袋旁边摆一盆景，盆景中一棵小苹果树，树上结七八颗青果，许仙躺在床上问道“你都看了一下午了，街上人有那么好看。”

小丫转头道“不是街上人好看，而是我有些想不通。”

“你一小屁孩，想不通什么?”

小丫走过来坐在凳上，给倒了一杯茶，用手摸摸崭新的衣服，唉声叹气道“我想不通为啥你们都是强盗。”

许仙坐起来道“给我也倒一杯，今天驴肉好吃不?”

小丫拍拍鼓鼓的小肚子道“好吃。”端一杯茶递给许仙问道“你们真是强盗不成?”

许仙撇嘴道“那还有假的不成，不过中午驴肉我给了钱的，这你也看到了。”

“哦，我只是不想你们做强盗，那样不好。”

“嗯，我知道，可不做强盗，让我们六个大老爷们做小偷不成?”

小丫问道“那咱们不会干活挣钱啊?”

许仙手指扎了几下，示意她保持距离，摆摆手“是我们，不包括你，今晚天黑之前你必须消失，不然我就把你卖了。”

小丫转头冷哼道“我又没跟着你来，我是跟着二胖哥哥他们来的。”

许仙笑呵呵道“那还能了啊，你这两天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有穿的也是我的，这笔账怎么说。”

“今早不是说过了吗，先欠着。”小丫坐在椅子上摇晃一双小腿问道“今晚真打算去城主府?”

许仙点头“这怀化城只有他家富有，不去他家去哪里?”

小丫爬在桌上道“我只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做强盗，还有抢来的东西也不留着，随手给人了，多可惜呀。”

二胖推门而入，笑道“小丫丫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这叫盗侠。”

小丫摇摇头道“不懂，昨晚那位姐姐呢?”

二胖看了一眼床上许仙“你得问对人。”

许仙瞪眼道“你少屁话，我可不想裤裆破第二次。”他呲牙道“还真别说，要不是我厉害，准被那姑娘能拍飞。”

许仙指着小丫道“找个富人家把她卖了吧，跟着咱们除了费口粮，也没半点用处。”

二胖摸着小姑娘的头顶笑道“那就卖了。”

小丫打开他的大手凶巴巴道“你要干什么?”

两个大人盯着小女孩笑了笑，许仙道“没发现啊，前天晚上还被吓个半死的小丫头，现在翅膀变硬了。”

小丫呲着小白牙笑道“因为我是好人。”

在这座酒楼对面，一席之地的驴杂汤小摊上，白天华盯着碗中四五块不够塞牙的小驴肉块，老头姜海里同样盯着眼前小碗，叱门羽跟个威武神似的，一脸铁青冷冰冰道“我没想到会是这么贵。”

姜海里道“怀化城的驴毛都很值钱，一碗驴杂十两银子已经算是价格公道了。”

另一桌上干坐的摊位老板是个大胖子青年，他听到这话苦笑道“不瞒三位，我只能在每碗上取三文钱，这巴掌大的地儿每个月三百两白银呢，当今世道不好混，日子很难过。”

白天华挑眉道“难道你小子就没看出我们三人的身份?”

老板摇摇头道“真没看出来，若真是江湖侠客，你们也不会到我这地儿喝驴杂汤了。”

姜海里端起驴杂汤笑道“实话总是体贴，却又很伤人。”

白天华瞪眼道“那你告诉这城主哪家最富有。”

老板指着城中最高建筑“哪里，城主府王扒皮家，不过我劝你不要去，除非你是排名前十的剑客，或是达官贵人。”

白天华对叱门羽道“听说帝城王仙儿是个大美女。”

叱门羽没有说话，因为心情很糟糕，他正在思念那个剑阙种地的意中人，白天华自顾自说“我还听说怀化城主是王仙儿的狗腿子，这与世情不吻合呐!既然是帝国一大美女，怎么会用这么一个狗腿子，还有那排名前十的剑客都有谁，我居然只知道前三个。”

姜海里喝完驴杂汤，叹息道“这我知道，第一展洛图，第二梦飞，第三君候，第四齐齐，第五谢大观...”

姜海里一口气说完排名前十的剑客，白天华烦躁道“谁他娘搞得这些排名，怎么听着各个都很别扭。”

叱门羽道“要不咱俩打一架?”

白天华一口喝干驴杂起身狠狠道“那就打一架。”

大胖子老板起身急忙道“这里不行，想要打架得去城主府登记，城南边有擂台，哪里看客比较多，说不定还能赚取几个银钱。”

白天华无奈道“我们像穷鬼吗?”

老板道“出了城或许不是，城中确实是。”

“打架还需得去城主府登记，有这样的江湖规矩?”

老板道“这地儿不属于江湖。”

白天华道“那我们还去城主府做屁的登记，这不是恶心人吗?”

老板笑道“无奈是一词，也是一种规矩，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想要自由，却只能在一道自由。”

姜海里笑凑过来道“看来你也是雅人。”

大胖子摇头苦笑道“我只能算是个趣人，有趣与无趣的人。”

白天华转头问向叱门羽“这架还打不打?”

“不打了，刚才想了想、打架是最没意义的事。”

三人付了银子离开小摊，头顶大太阳就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白天华问道“喂老头，你知道这座城市里有不要钱的地方吗?”

不怪这一老两青年觉得郁闷，今早啃了一只肉不怎么多野鸡，赶了半天路好不容易到了怀化城，除了大街上不要钱、随便走之外，就算讨要一碗水那也是死贵，这不三碗驴杂三十两就不见了，也没喝出个高大雅味出来，也没见着街上的行人比他们多了个啥，就连问个路都不爱搭理的。

一座茶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位扫了一眼街上，嘴角冷冷一笑“真巧。”

对面一人同样冰冷道“有事你就说。”另一人埋头喝茶、理都没理他们。

这三人正是叱门羽三人在前门镇遇到的“黄泉短命刀”，老大名叫季黄，老二姓秋、名子赋，老三聂小泉，弟兄三人师承一门，行走江湖二十多年，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单坐一边的聂小泉对两位哥哥道“看那不是剑阙的后生么?”

埋头喝茶的季黄抬头道“看来他们没有救下她。”

聂小泉无奈道“别说是我们，就连我的身后的那人，或者展洛图亲临也不一定从梦飞手中救下她，剑阙虽名气大，但你觉得梦飞会放在眼里吗?”

季黄神秘一笑“可是剑阙欠我一条命。”

秋子赋道“咱们还是收起那个心思。”

季黄道“我知道剑阙那种超然的存在，不是咱们异想天开的打主意的对象，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聂小泉问道“那咱们要不要见一见?”

季黄沉思一阵道“不用了，那人还在等咱们的消息了。”

天色插黑，帝国最闻名的两大城市之一的不夜城，不说在整个玄渊帝国闻名，就连其他邻国亦是如雷贯耳，却不是玄渊的国都，不夜城又名“举灯城”，因举灯而不夜，因不夜而举灯。

城中千家万户百万灯，不论大家小户，家家门灯悬挂灯笼，有大门前蹲着两只灯狮子的富豪，也有门前爬着一只灯狗的贫民，破落少的可怜，便是那门口灯罩中一根蜡烛的人家。

不夜城共有三十三道主街，每条主街两旁的墙壁上跑满了灯龙，街上行人无数，玄渊帝国的夜是不夜城的白天，帝国的白天还是不夜城的白天，整座城市节奏比其他城市要快上三四倍，不夜城最东头便能望见天斗山，出东城门十三里地有一座能装下四五个普通小镇的庄园。

名曰“报晓”的别园，几乎所有人不叫报晓别院为庄园，而是“墅”，报晓别院只住一家人，一家连下人算在内总共十七口人，这家主子姓“别”，是不夜城主最大的富豪，甚至于是整个帝国最富有的家，已死去的老主人名叫“别相思”，现任家主名家“别成文”，却是为梦飞齐名的文坛三才并列第二的“风驹”。

别成文有个弟弟叫“别成武”，是正儿八经的武道大家，不用十班般兵器的任何一种，只用一双金刚拳，金刚拳有金刚套，是武道七大宗师之末，人送称号“伏魔拳”。

报晓别院有一座“龙汐湖”，龙汐湖暗通地下海，据说天之尽头的海洋起潮时、龙汐湖的水位会降低，海洋落潮时龙汐湖面便会上涨，今夜龙汐湖凉亭中站着一位尊贵的客人，玄渊国子，龙之子，太子殿下。

太子一身白衣，衣服边角缠金丝，若论长相、除了世间美男子梦飞，很少能找到压他一头的人，白皙的肤色少有姑娘能与之媲美，亮闪闪的黑发似九天银河般垂下，每个发尖都像是系着一颗星辰，腰间坠一块金玉，一团如龙般的紫气在玉中游走。

太子身后凉亭外站有四人，一贼眉鼠眼到处瞄的老头，很没形象的抱着双臂，时不时斜着眼看向身边三人，一头短发看起来特精神，一身毫无华丽的衣着，看起来就像个田间老头。

这老头、令人闻风丧胆的“猫头翁”，不是七大宗师任何一人，胜似七大宗师，二十年前他的眼中只有一人，当今陛下、而今他的眼里有两人，陛下是其一，另一人便是眼前的太子殿下。

猫头翁虽不是太监、跟太监差不多，一生从不近女色，在他看来世间最不值得珍爱的是命，每次出手都是拼命，接近古稀的年纪，出手不下于四百次，每个见过他拼命的人都死了。

当年接少年皇子时的陛下，在回国途中遭遇四十三批刺客，年少的皇子，正直壮年的猫头翁，每天都能踏着清晨的朝阳、带一身鲜血走在归国的路上，那短短五个月时间，铸就猫头翁名动天下不朽的丰碑。

江湖水深、朝堂庙大，人类世界复杂关系的背后很多都是拆解不透，越复杂的关系所要学习的时间就越久，人类是不知轻松为何物的种族，一辈子都处在学习中，人与人之间、家与家、国与国，就像头顶多变的天气，无法预测只能受着，就像当年猫头翁不知保护皇子回国他杀的是谁，也没记杀了多少人，先皇没有追究、其他七国没有承认，江湖没有吱声，而他猫头翁只管杀人一样。

猫头翁站在最左边，他身边时一品相不太出众、个头不高的矮个子，着装很整洁，他便是文坛三才子并列第二的“云鸾”，与云鸾站一起的中年人，身高显大、体型富态，身着素衣，下巴上一撮小胡子，像是一座小山峰，报晓别院主人，别成文“风驹”，他身边却不是弟弟别成武，而是江湖十大剑客第三的君候。

君候头顶一撮白发，上身白大褂，缩脚裤，腰里别一柄剑，四十多岁，金刚怒目、低头看见脚尖，一张脸看起来阴沉沉的，自从来到报晓别院，君候的脸色就没开朗过，江湖侠客应该都是自由的，而三年前君候的自由只有这座别院，若无意外的话，他一生的自由都在这座别院。

太子安安静静站着，身后除了猫头翁双眸不停转动之外，好像就连风声都是静止的，猫头翁的眼珠子不是此间唯一动静，太子眼中龙汐湖就是波澜不停。

时间还在动，龙汐湖岸边有棵扶桑树，据说太阳女神羲和大神，为她的儿子、金乌从此处驾车升起，扶桑树传说只存在天之东的神木，天之东有地、叫谷。此扶桑非彼扶桑，月亮刚好落在扶桑树梢，月光照在龙汐湖面、月亮如圆镜在湖面上粼波闪闪，扭曲的镜面上一条泥龙鱼跳出水面，尾抄三滴水泥龙鱼落入水中，三滴水打得湖面起涟漪。

太子殿下声音平平道“听说龙汐湖中有大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话。

第三剑客君候抬头望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刚好转头面向他，笑道“这头神兽镇压六道的问鼎，君侠觉得对不对?”

君候语气不亢不卑“全是胡说，野史杂记不可信。”

太子问向云鸾“纪先生，你说是么?”

云鸾先生、纪学平呲牙一笑“我说是不是，得看殿下信不信。”

太子微微一笑道“可惜我师父不在，否则你们三大才子，便是三大学问，而这龙汐湖是座有学问的湖。”

风驹先生、别成文笑道“殿下说笑了，此湖虽说是天下景观，有神奇色彩，并不神奇。”

太子道“就看得怎么说，怎么信，说出去别人信不信。”朝四人走来道“我来报晓别院，想要与先生借一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