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短篇小说

南湖往事

本文已影响 6.21K人  漏夜星华

(1)

南湖往事

十年前,我的朋友离开我去了广州。后来我们通了几次电话,每次都聊好几个小时,没过几周,我们仿佛都已经难以忍受这种联络,就这样,某天我们毫不突然的失去了联系。

我曾在一个下午歇斯底里的把丢到床底下的手机用晾衣杆捣出来,发现它仍然亮着之后,给那个号码打了一次,令我庆幸的事情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而这件事给我的唯一启发就是,马上去换一串数字毫无逻辑排列的新卡。

尝试找新朋友来填补旧友离去的空虚是最糟的办法,因为老友的空虚是老友留下的,新朋友带来的愉快终究是另外一种,无法填补那固有的空白,就好比你拿面包去止渴,是一样可笑的事情。

但当你满眼都是面包、又没有别的东西引起你的注意的时候,也许你也无法说服自己不想去尝一口。每个百无聊赖的下午,当手机对我来说已经因为一个号码的失效而毫无价值的时候,我都会去南湖公园走走,绕着那潭水,仿佛一只黯然而幽深的大眼,放射着麻痹我神经的奇光。那些靠在长椅上卿卿我我的情侣并不令人讨厌,实话说,倒是有点淡淡的悲哀,像秋天的湖水一样冰凉的,还不算糟。这里通常没有我的位置,而我又不能接受去那个唯一剩下的、周围布满了不知是人还是畜生的大便条子的长椅来打发我的时光,即便我的身旁没有掩鼻的朋友,而我就是我的朋友,那么,这棵垂柳的旁边、并不太脏的灰褐色石阶,倒是可以让我暂时坐一坐。

就在我刚刚坐下的时候,水面划来一只小船,如你所想,正是那种粗陋的装着动物脑袋样子的昂贵出租游船。这只游船的造型是一只白色的鸭子,嘴是黄色的,厚厚的翻卷着,其实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只狗也无何不可,它大大的圆肚子里坐着一个孤独的家伙,仿佛正是我想要的,在我还没办法看清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他就是我想要的人了。也就是说,即便那里面坐着的是一头驴我也将义无反顾的上前问声好,然后搭上他的肩膀,一脸轻松的说“哎呦景色不错哦,我们再来一圈怎么样?你不会介意的不是吗?”

但是,这只水面上的肥胖家禽慢吞吞的掉转了它的蠢头,在我的声带差一点就能够得到的地方,朝另一方向驶去了。我想往湖面啐一口带着浓痰的唾沫,但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悠扬的垂柳迷魅的抚摸着我的眼睛,微风使我哽了哽不太合适的嗓子头,喉结一咕噜,咽了下去。而现在,那只得意洋洋的臭鸭子正撅着它的胖屁股,不紧不慢的晃在我视线的远点,我点着一根烟,一边四周打量着那些期待夜幕降临的情侣,试图驱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想我不该这样。

夜色很快沉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把楼宇丘黛抹上一层黯淡的深橘黄色,注视着整座公园慢慢被黑夜吞噬,有种莫名的快感向我袭来,令人措手不及又无法抗拒。不远处,一个练习吉他的孩子弹着一首熟悉的曲子,但我总也想不起来那曲子的名字,真是糟透了!越是想不起来,我便越发想要钻进记忆里搜寻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直到他开口唱道“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立即后悔了自己敏感的耳朵,因为那是一段老的不能再老的低俗歌曲,唤醒着我各种贫乏的情绪,瞬间像化学反应一样吐着白沫,焦躁不安的不停变换颜色,在急切的呼唤着一种能够顷刻克服的药品,止住这不可收拾的失落和狂躁。于是,我朝那孩子走去。

“帅哥你好”我向他伸出手。他停下手里拨弄的琴弦,折起脖子在朦胧的暮色里朝我仰着脸。多么白皙的皮肤!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映出我的影子,正如我的眼睛印着他的脸庞一样。“可以…恩?”我抬手朝他椅子旁的空位示意了一下。他没说话,涩涩的挤出一个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弹得不错”坐下后,我朝他认真的说,并粗粗的打量了一遍他的琴。他随意的拨了一串琶音“谢谢,不过我爸爸一会就回来了”我大概听得出来刚才的和弦应该是G,那充满了警惕、适合伴着低音演唱的和弦,余音未散。“哈哈,恩小帅哥,我没有恶意,没必要这样的”“我是女孩”她笑了,但比前一次自然多了。“哦,好的美女,我想…你不会比男孩子差”“谢谢”她低头又去拨她的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已经对我们之间的谈话失去耐心。我往她身边靠了靠,道“我可以弹一下你的吉他吗?”她转过脸,却是阴沉沉的点了点头,我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两三秒,之所以停留是希望她能改变脸色,可我的期待显然是无效的,更多的是,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近乎哀求的心理,主动放弃了。“哦,那算了吧”我客气的摆了摆手。我眺望湖面,但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转过头,发现她仍然看我,便道“你该不会超过十岁吧”她并没有反应,但我也没有停顿“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跨过两道代沟了,但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这一点我坚信不疑的,只是我不明白…”“不明白什么?”她眨眨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对着我弹那个和弦?”她又去弹了一串G的组合,然后询问我的意见。我点头道“就是这个”她扣了弦,却无辜道“其实吧,我一紧张就只会弹这个了”我沉吟着……这显然是借口!我在心里说。小小年纪,怎么得了呢?!如果她成为别人的朋友的话,怎么可以呢?!但我用全身上仅有的理智来勉强压制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轻松一笑道“你下午是不是在湖上划船来着?”“划船?”“对,就是小鸭子那种,白色的”“没有”她摇头,从小家伙摇头的动作我才略微发现了她女孩的特点,那种摇头的动作神态和男孩子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要划船呢?”她显然不解,但我也不愿再解释更多了“哦,打发一下无聊的谈话就是啦,就是这样”我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她把身子朝她的那一侧缩了过去,但依然无法脱离我长长的手臂。“不……”她几乎是本能的说出这个字。我叹口气,即刻把手拿了下来,公园里的路灯已经亮了很久了,但太阳能的灯光,亮起来是一点一点强烈的,现在,它们已经很亮了。我清楚的看到小孩脸上的表情,是个大大的G和弦,在轻微的震动,久久不散。

何苦这样为难一个孩子呢?我在心里想,这样何必呢?可是我确实想和她做朋友,她也并非是真的不愿意吧?可能……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背后的一串笑声使我俩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那大约是四个人,两男两女,欢声笑语的,我也不知道谁和谁是情侣,或者里面有没有情侣,但肯定的是他们的确路过,同样的引起了我俩、两个隔着至少两层代沟的还不算朋友的人的共同注意。当笑声渐渐在夜幕中隐去,我发现她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曲起左手的手指,迎着路灯看着上面红红的指头。我知道那是练琴的痕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不知不觉的想去攥她的手,想像她可能突然缩回去的样子,然后我又该怎么办呢?也许…我会不顾一切的猛扑上去,将她死死按住,然后扼住她的手腕,将她胡乱挠着的左手的小指塞进我的嘴里!吮吸着,去安抚她幼小稚嫩的伤痛!耳边回荡着她不知所云的呻吟,那让我兴奋而悲伤…也许,我会像现在正在做的这样,对她轻声说“孩子,你要学会忍耐,一切都会好的”她放下手,对我笑笑“谢谢你”我趁着自己尚且清醒,并不太从容的迅速站起来,向她道声别“美女,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和你的事情一样重要,所以我要走了,再见”我朝她摇手,她一手拎着琴颈也站了起来,想对我说什么,但又没有,只是也仿着我的样子摇了摇手,两眼哀怨的看着我——这是刚才一直都没有的,哀怨的,像这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本已经跨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问道“你有纸笔吗?”她呆立着点头。我示意她,她才恍然似的去翻她的吉他包,从里面掏出一根铅笔和一张爬满了吉他谱的纸“没有干净的,这个……可以吗?”那谱子仿佛有点抖着似的朝我面前徐徐接近,我笑着接过来,在上面写了我的号码,我不清楚自己写的对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刻意去记过它,尤其是换了新卡以后。正在我准备把纸笔还给她的时候,孩子转头叫了一声“啊爸爸”我发现那又高又壮的男人正手里擎着一只冰棒,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道声“谢谢”便把纸笔放在长椅上摆摆手、像逃跑一般匆匆走了。

那孩子朝我不无担忧的说声再见,她的父亲,那个我好像再熟识不过、每天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碰见无数次的男人也勉强的朝我一笑,是最后的画面,和孩子的脸色毫不相称。

我本以为自己会整夜不能入睡,但那晚我却睡得很香,也没有做梦。

(2)

翌日,我八点起床,光着腿坐在桌前,窗外的巨大枫树叶子被风鼓得哗哗作响,一片浓绿掩映着阳光,分撒在桌面。我抽出一只蓝色水油笔(我不喜欢用红色的),改了五六份卷子,突然觉得百无聊赖。我摇了摇手边的烟盒,里面传出残余的烟草粒子撞击盒壁的沙沙声。

午饭是一盘中国式意大利面,我已经快记不清当时母亲教给我如何制作面条的场景,但我现在的确学会了自食其力,而且面条的味道还不坏。我吧嗒着拖鞋走进厨房,从橱柜里取出一袋天津产的蒜蓉辣酱,回到客厅挤在盘子里,用筷子搅了搅,边看电视边吃。

电视里播放着中东局势的新闻,战火燃烧到一条河边和一个村庄,那村子里的妇女抱着怀里瘦弱黝黑的婴儿,好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猩猩崽子,它的母亲张开大嘴乌拉着一串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脸上肆虐的泪水在颧骨处映着阳光,无限苍凉。而我此时也因刚咽下去的几大口面条,显然不那么饿了,于是我心满意足的抹抹嘴,打了个嗝,换了个台。

午后,我像例行公事一样来到南湖公园,在湖边漫无目的的溜达着。湖边的垂柳随着习习的暖风轻柔摆动,好像马上就要拂到人的脸上,好像女人的秀发那么舒服。今天湖面上的游船显然多了一些,可能天气好的缘故,游人的欢呼声也格外明朗。我一言不发,靠在一棵柳树上抽烟。

那个下午,我想了很多事情,包括我不太喜欢的学生。那个总喜欢上课穿着一条花裙子的姑娘,每每与人暗送秋波。我不算一个称职的老师,给分很随意,而看学生却充满眼色,洞察他们眼里的小秘密,而不喜欢回答他们提出的高深问题。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男孩子每次把我灌得烂醉,便得到我的全部心事,接着他昭告全班,我们的老师是个疯子!多么有意思的家伙!

我从午后待到天黑,太阳划过西天,送走了一堆人又来了一帮,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们,可是总有些东西无法让我不去想,正如我没有停下来的思考一样,不断撞击着我的脑筋,等待着某只拨弦的小手,颤巍巍的,来让我泛起激情的心波。但这一晚,显然是徒劳了,我像一位白发苍苍手执钓竿的渔夫,篮子空空,佝偻身躯哼着没调的小曲落寞而归。

如此反复了几天,我似乎更容易忘掉昨天发生的东西了,甚至落掉了一节十分重要的校长旁听课。校长助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校长很不开心,我笑着回复:但我开心啊。

他是没种炒我的,我心知肚明。

(3)

但我显然已经受到了校长的通牒的影响,虽然表面风平浪静。连续三天,我都没有再去南湖公园,也许正是因为手头上有些严肃的紧迫工作,才令我可暂时忘却去望望风景。伏案工作是十分考验人的事情,你坐上三个小时,便可知道自己屁股究竟有多委屈了,它会像个怨妇一样,不停的扭动着,催促你站起来出去走走。但我还是忍耐着,毕竟所剩的工作不多了,先忍忍吧,小宝贝。台灯越来越暗,也许我应该给它充充电,你看它已经睡眼惺忪,呵呵,再忍忍吧,就快完啦。屋内出奇的安静,今晚无风,突然的震动令人一惊,手机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我想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和我期望的是一致的,它令我可以即刻放下手中的一切,飞奔出去。

“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她的眼里填满兴奋还有惶恐“偷着跑出来的”她重复了一遍。我呆呆的看着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却又无从想起。她背后的座位上躺着那把白色吉他,让我的胸腔开始震动。她仰着脸说“我昨天下午来这里划船了”“昨天?”“恩,前天也来了其实……”她有点委屈的说“你都没来……”我打量了她一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勉强想起来似的问道“划船吗?”她咬着嘴唇,坚定的点点头“恩,白色的小鸭子那种”

我和她并排坐下来,她去用两手提起吉他递给我,两眼看着我说“你弹吧”我接过来,我抱着那把白色的四十一寸吉他,吉他板在灯光下晃着,还看得见她印在上面的指纹。我弹了一遍《梵高先生》,她从头到尾都捂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弹完后,我笑着问她“你为什么捂着脸?我弹得不好吗?”她调皮的耸耸肩道“恩,不好听,重新来一遍吧”“既然不好听为什么要重新来一遍呢?”“那就说明好听咯笨蛋”“那你为什么要捂着脸呢?”“集中注意力,如果我觉得难听会捂上耳朵而不是脸啦,你好傻”“也是哈”我笑笑。突然,我觉得我和这个小家伙好像相识多年,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我期待许久而未曾邂逅的纯澈,如果,我想,我要是有女儿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你可以来我的腿上坐坐么?”我把吉他靠在长椅边上,摊开两手。她眨着眼望我,小嘴紧闭,但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我实在恐惧这种沉默,就在我将要放弃的时候,她开口道“为什么不可以呢?”她说着从长椅上跳下来,挪到我的对面。她立在那里,背后是蒙蒙的夜色里的湖水,她的轮廓单薄而娇小,让人想立刻冲上去一把搂住永不放开。但我还是选择保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静候着她主动的到来。可她却突然有忸怩起来,我笑着看她“怎么了美女?”她站着小声说“可是你不是我爸爸”“但我是你的朋友啊”说着我朝她伸伸手。而她却把两手背了过去,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扭来扭去。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像一只警惕的豹子隐秘的伏在草丛里,随时都可能弹射出去让唾手可得的猎物瞬间扑地…就在我的神经马上要崩裂的时候,她从容的来到了我的怀里,爬上了我的双腿,费劲的挪了挪才坐稳。我扶着她的小身体道“这样不好吗?”她没说话,只是笑,那种不可逃避的尴尬的笑。我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说“你看那边,什么都没有”她看过了,转头对我说“恩,没有”我把手收回来,两手环住她的身体,面对面的对她说“孩子,其实我们都一样”“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她反问,问的很认真,很平静,这是不能怀疑的。我点头。过了好久,她又去看那湖面和黑夜的魂影,又对照了我的脸,最后,她笑了,笑的那么释然、舒展、明媚,那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风景,我发誓。

她两手抬起,环住了我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我爱你”。罢了,在我的侧脸亲了一口。

我抚摸着她短短的头发,像男孩子一样短,对她说“有些事情本没必要说出来”“但我想说”她幽怨的说,像一个少妇,完全不像这样年纪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她接着说“你去哪,我就去哪”“好吧”我愣了一下,接着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倒影出她灿烂的脸庞,在这一切都已模糊的夜里,伴着蒙蒙的湖水。

(4)

我不太想继续说接下来的内容,但可能有必要交代后来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点什么意外。

那个男人从夜色里冲出来,令人猝不及防的朝我脸上粗鲁的吐了一口唾沫,我并没有像耶稣建议的那样等待唾液慢慢被风吹干,而是扬起胳膊用填满愤怒的拳头把那家伙撂翻在地,甚至让他仿佛再也爬不起来,趴在地上抽搐,嘴里还不停的咕噜着可恶的下流词语。我拉起那孩子的小手,准备带她走,而她却决然的拒绝了我。

这一切绝非偶然,我也知道,我不该怪她,至少我明天还可能在这里与她再见,而她的称之为爸爸的人现在正生死未卜。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对自己来说显然过于残酷,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南湖边,除了依依的垂柳和陌生的游人,什么都没有。尽管白色小鸭子的游船依然出没,夕阳依然好看,但当它渐渐沉下去之后,黑夜笼罩了整座公园,也笼罩了我的全部,在这黑洞洞的夜里,我看不见小鸭子,也看不见昨天,更无所谓明天,没有白色吉他的G调和弦,耳边回旋着的尽是恐怖的鸽子的哨音,让人觉得天旋地转。

一天中午,我正在客厅吃我的自制中国式意大利面,门铃响过后我问了好几声是谁都没有应答,我预测到情况不妙后,在门上开了个缝,接着几个蓝衣人确认了我的姓名和长相后,寡言的把沉默的我带走了。

后来那几天我在号子里听说是那孩子指认的我,我说什么也不相信,因为这个世界上居心叵测的人太多。我向蓝衣人申请打了个电话,辗转找到了那位在广州的朋友,我和他寒暄了一阵,然后我试着利用语气的惯性接忙说道“我现在在号子里你如果方便快来救我这里的虫子实在太多了”当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MD我差点没哭出来。

第二天,晴空下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而这么好的天气,我直到跨出那扇门之前都完全不知道,而正当我抚摸着胳膊上的紫色伤条接过朋友递过来的墨镜时,方才开始怀疑外面的世界是否依然美好。说实话,此时此刻,我有点怕。

朋友边开车边问我去哪,我说先去趟南湖吧,他笑道“重温一下作案现场吗?”我哼唧了一声“有什么不妥吗?”

他往车上的cd机里顺手塞了一张碟,音响里传出卡朋特的《touch me when we’re dancing》,而我的耳朵好像出了点毛病,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的、却是李志的那首老歌: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嘿诶

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

嘿诶

每个人生来就是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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