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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灶之大锅馒头

本文已影响 1.42W人  扁豆

不觉得饿,冰箱里塞满了鱼肉,暗红铮亮的灌满盘子,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雪白的肉纹。

柴火灶之大锅馒头

我不喜欢这些熟食,它们都是煤气灶制造,咬到嘴巴里松散,没有嚼劲与韧劲,算不得好吃。

他们遭到冷遇,这么趴在冰箱里,我每天蒸热,挑几筷子,又放回去了。

即舍不得扔掉,也不耐烦去吃,他们占据冰箱,也慢慢侵犯我的胃口。

如今,我心里说,我老了,吃不动大鱼大肉了。可我内心深处,却无比留恋母亲的柴火灶。

我逡巡室内,很久以前,这里是个大土炕,妈妈常年坐在炕上,为七个子女做衣服,做鞋子。

太阳光非常的慷慨,肆意横行,铺满大炕。她们无论怎么占据大炕,我终究有办法掠夺一点空地,或偷或撒赖,从母亲的手指边要来半点棉花,做少儿的游戏。

狭窄的外屋,有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土灶,这是一家子最爱,满盛着喷香的食物,喷薄热浪,驱散了严寒。

我总记得那时候的天气,不是猛风就是豪雪,即便夏天,也一拉溜儿的雨天,只觉得胳肢窝儿都是水分儿。

那大灶越发重要起来了。

屋外墙脚下,堆着木柴,木柴上爬着牵牛花,挤着蒲公英,大小的喇叭,迤逦歪斜,跟我们的姿态一样,永远没有个正型。

这些柴火在家里,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只要是阴雨天,妈妈就会抱柴火来烧大灶,通红的火苗子在灶里燃烧,随意变幻形体,多姿多态,那样绝代的芳华,美不胜收。

大灶上的大铁锅,可以同时给三个婴儿洗澡,她那么大,那么深,那么宽阔,她吸饱热气,收敛了水珠,洁净地蹦跳。

这时候,妈妈开始收拾这舞台,让五谷依次登场。

你吃过大柴火灶奉献的食物吗?那是燃气灶拍马也追不上的啊!

灶下热火,灶上湿面,妈妈熟练地放这人头大面剂子,这馒头的雏形,是妈妈用大手慢条斯理捻成的,他们从地里被搬到家里,又被母亲用铁掀除粒,又放进磨里挤压,母亲珍爱每颗谷粒,小心拾取这血汗珍珠,再捻成剂子,珍重地放进大锅里,灶内的火兴高采烈地燃烧起来,拼命舔那大锅底,水气喧闹着,变成长缕儿的丝绸,匹练般升腾,溜出门缝,去到碧蓝天空了。

过了一会,麦香从锅里钻出来,母亲住了火儿,她坐在灶口,心安理得地抽一根烟。

妈妈那时候,她那么美。黑红的脸,健壮的身体,大脚丫永远没穿袜子,她坐在灶前守候这一锅馒头,她时时抬头看我,微笑地点头,仿佛我是她最重要的宝贝。

大锅的馒头,实在不一样啊。

你吃过柴火灶里刚出锅的馒头吗?看着极大,捧在手里却极轻,咬起来,柔软的面层,嚼在嘴巴里,打鼻子的香,越嚼越甜,可不是糖块的甜度,这甜里夹着香味儿,细细碎碎,想咬住什么,她们却出溜到肚子里,满足的感觉,如此美妙。

我抗着馒头吃,妈妈只说,慢点咬,不要烫着,慢点咽,不要噎到。

可劲吃吧,这馒头软乎,撑不到你的,可也不能吃太多啊!吃太多,喝水会胀啊。

可哪里顾得这许多讲究?我扛着大馒头,顶着两个脑袋,留恋在柴火灶旁边,复抬头看母亲。

她真是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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