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局·枯（一）：第四章
学校很大，一共四层楼，加上大楼对面是一排小平房，十几个平房挨在一起，就变成了十几个教室，每个教室的前面都挂着牌子，平房那边是一年级二年级跟三年级，楼这边每一层有十个教室，一楼是三年级跟四年级，二楼是五年级跟六年级，上面一层是初一初二，初三班单独占了一层，虽然他们人并不多。平房的左边还有几排小屋子，六个平房围城了一个圈，就像北京的四合院一样，那是学校的宿舍，是专门给老师用的，后来班上有一个女孩子从外地转学过来，他也称了我们学校里唯一一个住校的人，这是后话了。
宿舍里面也有办公室学校有两个厕所，一个是学生用的厕所，很长，很大，还有一个是在老师的宿舍那边，是老师们专用的。校门口有一个小卖部，里面啥都有，但卖的最好的就是五毛钱一根的烟，同学们买不起一包烟，老板就把一包九块钱烟拆开来，一根一根的卖，一道下课就有很多同学去哪里买一只烟，有的胆子大的，直接在小卖部抽，后边有专门供同学们抽烟的地方，是店老板专门腾出来的一块地方。那地方总是烟雾缭绕。尽管如此，偶尔也有几个女同学在里面。
林峰是哪里的常客，在他的身边总是聚集着一大群同学，每个人都叼着一根烟，这个时候他们或许是自己最帅的时候。我的教室在楼房的第一层，我是一班，阿霞是二班，其实一班跟二班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人太多了一个班坐不下了。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叫林文龙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子，很瘦，听说他是在省城里学校里打架了才被调到我们学校的，把别人捅了一刀子，好在没出人命，同学们每每见到他总是害怕的马上不敢讲话，也不上去问一声老师好，毕竟这是城市里才有的礼貌。但我很喜欢文龙老师，因为他讲课总是很有意思，他负责我们的语文课。所以我的语文成绩必然也是最好的，后来我在在市里面得过一次奖。
“下课后，前二十名的同学留下来。”文龙老师说
“周六有个市里面的作文比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报名费十块钱，周五中午吃饭前交给班长，班长再给我，然后拿个表统计一下。”说完便说“可以了就这样，都下课吧”
同学们都纷纷讨论着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收拾东西回家，走之前，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一本书，是大赛的介绍跟一些规则，我也不看就塞进书包了。还是如往常一样，我偷偷的去二班的门口看下，阿霞是不是走了，我看到了她，她也在。我假装去上个厕所，然后晃晃悠悠在出了校门。我故意走的很慢，心里想着她什么时候回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但再也没有体会过。
回到家，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作业，喜欢的大风车动画节目就要开始了，我每天都准点的打开电视机，我们家的电视机是一台彩色电视机，很大很重，是父亲在外面打了一年工换回来的，大哥也不爱看电视，因为他总是很多好朋友，二哥三哥也是在夜很深了才回来，所以晚上的时间只有我一个人享用着美好的时光，父母也很少管我，看完每天的动画片，我就开始吃饭了，父母每天也要忙到很晚，特别是秋天的时候要收谷，有时候会忙到凌晨。
马上到周五了，有九个同学都报名了，总共只有十个名额，我总想我也想去试试，但我不知道怎么跟母亲开口要这十块钱，十块钱可以够我们全家去买很大一碗鸭脖子吃了，我是最爱吃鸭脖子的。这天回家，我没做作业，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也不说话，母亲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过来问我，我也不敢说，最终我还是忍受不住我想去参加比赛的心跟母亲说了，母亲只说到“这勺吖”说完从柜子里面拿出两张五块钱的纸币，那纸币不知道被多少人拿过，已经折的不成样子了，上面还有用圆珠笔写的字，显然已经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了。我们家放钱的地方就是一个木柜，柜子里面有个小铁盒子，里面放着家里所有贵重东西。随后母亲交代我，不要让父亲知道了。
平常的周五，我是不带东西回家的，这天，我把所有的书都带回家了，包括那本作文大赛的介绍。很沉，很沉
早上走的时候，我只跟父亲说今天要补课，并没有多说什么，脑子里面想的是我改怎么写这边文章，我从没想过会获奖，只觉得，我应该去做这件事情。写作文的地方还是我们的地方，只是监考的老师不同，是从市里边下来的两个老师，看起来挺严肃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我匆匆交上去了卷子，阿霞也是，他坐在我的斜对面，但我今天却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因为我要等到晚上这个点下课的时间才能走，不然也许父亲就发现了我的秘密，他会不会责怪母亲，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我还是收起了我的书，放进书包里，满满的一书包，背着他，走到学校的操场上，静静的坐下来，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你怎么不回去呢”后方突然传过来一声
我很熟悉，那是阿霞的声音。
我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在我旁边坐下来，看着我。
“考完试，有点紧张，坐一会在回去，你呢？”
“我不想回家”
那是我第一次了解阿霞，她老家是省城的，但是父母做生意都没什么时间管他，连做饭都没什么什么时间吃，在省城上学的时候都是住校，但她似乎不太喜欢那种生活，阿霞的父母便送他在叔叔家生活，她叔叔家还有一个儿子，上初一了，但阿霞很少跟她讲话，只当是不认识的，跟叔叔也没什么话讲，阿霞的叔叔白天的时候也基本是上不在家的，特变是现在农忙的时候，只有晚上的时候才问问阿霞学习的情况，其他的并无言语。
也是，能跟一个上四年级的小孩子有什么话说呢，话说的再多也不能每个月多拿一点钱，只要每个月阿霞的父母给的生活费到的就行了，其他的也没什么重要的。
“你书包里背的是什么？”
“都是书”
“明天又不上课背这么多书干什么，不嫌累吗”
“还好”
说完她拿出一本书给我，这本书你看过没，那是一本很厚的书《苦儿流浪记》，作者是马洛。
除了学校里发的书就再没看过其他的书籍，他递给我，我也不做声，只开始翻开那本书，竟开始读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完了前两章，或许那只有五分钟，而在我心里已经过了很久，我在心里想过接下来想跟他说的话，却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尽管我可以跟他说书中的故事，但我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他也坐在我的旁边，也不说一句话。我抬起头看看他，她只对我笑。也不知在她心里，此时的我是什么样的。
那天很晚才回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有从前阿霞是在右边，而今天我们是一起回家的，秋天的天气格外的舒服，此时的我亦是如此。此后的一大段日子都没什么变化，一样的上课下课放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