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姑娘
我给你泡一杯纯正的家乡茶，家乡的天柱山奇石耸立，山下的村民务茶为生，你闻着那香气，安睡的安睡，小憩的小憩。那是我父辈做的茶，种茶，摘茶，晒茶，炒茶，沏茶，只等着你拿起那杯浓郁幽香的天柱山茶，来听我给你讲一首从前的寂寞。
失眠的日子，偶续偶断，长生最近的生活，是与段段续续的梦相伴。
第一日，长生梦见的第一个姑娘，是从前，高中时的同桌，叫做梦柔。梦柔对着那面粉红色的小镜子，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白皙的皮肤，顺着凸出的颧骨，修长的身材，并不丰满的胸。长生记得，从前，总爱给她买苹果，芒果，还有去教室最后面的插座给她充暖手的小手袋。梦柔说她爱的男子，闲淡俊雅，他会拉小提琴，会写颜真卿，所以她去学小提琴，去学颜真卿。长生倾慕她的寂寞色彩，与一首悠扬的小夜曲，一副飘扬着墨香的手迹，梦柔答应了给，长生没有等到，直到毕业。
两年后，梦柔拉着红皮箱，小毡帽来到长生的大学门口。
带我去玩。
为什么？
你怎么来了？
带我去玩，我要去看电影，去吃好吃的，还有，我要去青海湖。
夜里梦柔躺在长生的怀里，她说她爱过一个人，长生说，我知道，梦柔说，不是你，长生说，我知道。却推开了梦柔，我回学校。
梦柔说，不要，我害怕，长生说，我另开一间，住你隔壁。
长生走后，梦柔楠楠说到，如果，我再早一点，早点遇见你该多好。
后来，梦柔找到了心仪的男子，和长生没有再联系过。
长生的第一梦，梦见了梦柔，朋友劝长生去首都，长生笑着拒绝，梦柔打来电话，说，我在首都等你，长生放下电话，哭了很久很久。醒来时，长生也是哭，看着梦柔微博里的动态，在江南水乡，在上海，还有现在陪伴她的人。
长生删除了梦柔的一切联系方式。
长生的第二梦，是在第三日，第二日长生一夜未眠。
长生梦见的人是表姐，说亲不亲，说远不远。表姐是长生表姑家里的女孩，高个子，身材匀称，长发，瘦脸庞，白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表姐叫蒙米，比长生大了20来天。
梦里，蒙米第一次穿着黑丝短裙，坐在长生的对面，长生不记得身边女孩子的面容。蒙米幽怨的看着长生，长生仿佛看见她眼里的水雾，还有黑色丝袜的诱惑，真实又虚幻。
蒙米第二日便打电话给长生，她说，昨晚，我梦见了你。长生一惊，却也是惊讶，你梦见了我什么？
蒙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们自从上次不再联系，你父亲也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我梦见了你，梦见你身边长头发的姑娘，薄嘴唇，白皮肤，眼睛带着哭泣，你却看着我，我知道那是愧疚，你不必对我愧疚，虽然我想哭，还是哭不出来，可能，我了解你，你不了解我，我们之间的隔阂就是如此吧。
长生说，我是怎样的表现？
蒙米说，我不记得，我看不清你的脸。
长生等了很久，蒙米不说话，长生也不说话。
蒙米，是长生的初恋，从互相到单恋，单恋到互相，最后磨灭了长生所有的等待。
蒙米说，你不了解我，但我了解你。长生对她笑，你磨灭了我所有的爱，很庆幸，我不爱你了，昨天还有一点，今天就真的完了。
是蒙米最先招惹长生的，这是长生的观点，也是客观的事实。蒙米和长生坐在一间房里看电视，蒙米说，长生，牵我的手，长生说，干嘛？蒙米就握住了长生的说，躺在他的怀里，蒙米说，我们，认识多久了？长生说，15年，从出生到现在，蒙米说，我喜欢你。长生看着蒙米，迷离的眼睛充满了诱惑与吸引，长生说，我也喜欢你。
一个月后，蒙米就不再理会长生，反而和另一个男孩子打得火热，蒙米说，你不了解我，我了解你，你太怯懦。长生说，为什么，我不要这种冠冕堂皇的说法，蒙米甩开长生搭在肩膀上的手，走开。
两年后，蒙米再一次见到长生，他们已经在不同得高中读书。
蒙米说，长生你好。
长生说，蒙米你好。
蒙米说，长生，你恋爱了吗？
长生还爱着蒙米，没有。
蒙米说，那就好，然后微微一笑，笑的好看极了，长生也忍不住对着蒙米笑。
他们又在一起了，一个月后，又分手了。
蒙米说，我了解你，你不了解我，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长生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善变。
蒙米哭了，你懂什么？你懂我的痛苦吗？你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得男人，你却连你父亲都说服不了，我一个人哭的时候你在哪？
长生说，对不起。
蒙米说，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什么？
长生又等了蒙米一年，一年后，他们又在一起，一个月后，又分手。
长生说，蒙米，你磨灭了我对你最后得爱。
蒙米说，你不了解我。
长生说，我去年买了个表。然后挂断了电话。
长生没有删去蒙米得电话，但删除了她的微信，微博和qq。
长生觉得很奇怪，连续两次梦见的姑娘，都和自己有一段过往。他觉得第三次应该还会梦见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在微博说，希望有个人对我说，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长生说，我正在看倾城之恋。
姑娘说，那是什么？
长生说，张爱玲的小说，里面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姑娘说，这句话是诗经里的。
长生说，我知道，但我在看这本小说，里面有。
姑娘说，写的是什么？
长生说，爱情。
然后长生收到姑娘的来电，长生。姑娘微促着眉，长生？长生？长生？
长生听着姑娘的声音，将电话放在了枕边，此刻日本11点，长生的手表4点，室友的鼾声静静，匀称，富有规律。
姑娘说，长生，我知道你在，我想见你，和我视频好吗？
长生挂断了电话，然后发了条短信，孟雪，明晚7点，我等你。
孟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苍黄的脸庞，曾经，那张脸是那样的白，零星的小雀斑点在脸前，配着那双大眼睛深深的微肿眼袋，都已经看不见了，只有身材还保持完好，孟雪化了妆，带了美瞳，让自己看起来更美一点，然后选了可爱的睡衣，她知道长生喜欢。
打开视频，长生和孟雪就那样互相看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孟雪在视频前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长生看着孟雪，心里却是浪千层。
长生想说，孟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孟雪，不要再想梦柔身边的那个男人。但他又不想说。
孟雪先开了口，长生，你胖了。
长生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孟雪把眼睛的妆哭花了，长生。
长生说，白夜行，曾经你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亮司？
梦雪说，你还没回答我。
长生说，我说了，如果你回来，你未嫁，我未娶，我愿意。
孟雪显得有些失落，那还不是等于没说。
长生说，除了你，我终生不愿娶。
孟雪又哭了，长生，是我负了你，你还愿意等我？你等我多久了？
长生说，三年，加上这半年，三年了。
长生说，我不喜欢你化妆，我不喜欢你带美瞳，我喜欢从前的你。
孟雪说，回不去了，不化妆，我怕你不会再喜欢我，我再也回不去了。说着，孟雪点起一根烟，烟雾在摄像头前摇晃。
当初，是孟雪教着长生抽烟。
还记得三年前，孟雪喝醉了酒，躺在长生的怀里，主动要吻长生，长生轻轻抱着孟雪，孟雪，回家，我们回家，那个男人，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他不喜欢你。
孟雪说，长生，我好像，我好像喜欢上了你。
长生知道这是醉话，却陪在孟雪身边两年，直到孟雪去了日本。
朋友说，长生你真傻，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长生说，她没有爸爸。
朋友说，那又怎样？
长生说，他抛弃了她，拿走了她的第一次，这和玩弄她有什么区别？
朋友说，所以你和你最好的兄弟决裂，但她不爱你，你应该知道。
长生说，我爱她。长生想要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活的可以在阳光里行走，所以，他何尝不是她的亮司？
孟雪在视频前面卸妆，然后露出苍黄的脸庞，还是残留了当年的几分姿色，但也如同老了好多。
孟雪说，是不是很丑？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长生说，谁说的？还是和当初一样的美。
视频过后，长生洗漱过后又陷入了沉睡，他昨夜未眠，他今夜，想要梦见孟雪。
不知道为什么，这夜以及以后的很多夜，每个梦里，都看不见孟雪的身影。
长生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