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只苍蝇（2）

这人是谁，就是狗鹿。这事，他有点不咋样。搁以前，谁拉车子上土岗子，他都跑过去，拉一把。

鹿梅早扛不住了，一头汗珠儿。原本一个腿跪地，现在俩腿都抵地了。她没大喊大叫，只是不住地巡视四周，可能是希望有人搭这过吧。

狗鹿，真名叫张金禄，我在他家户口簿上看到的。起先，我也一直认为狗鹿就是“狗鹿”。因为这里人说启这样的名字好养活。那次人口普查，人家问他：恁叫啥？他嘿嘿一笑说：张金禄。那人止住了笔说：那为啥都叫狗鹿？狗鹿看看周围的人，摸了一把十天不洗一次的臭脚丫子，吧嗒几下嘴，没放出一个字来。旁边有个人好象知道似的说：问他知道个屁？恁知道，狗鹿恶狠狠地说，鸡下壳都让一个人吃了。说完，踢拉上鞋回家了。后来，听老人讲，人们叫的“狗鹿”的“鹿”就是这个“鹿”字，说着还在地上用枯树枝画着。为啥是这个字，大家明白，只是没人愿提。

狗鹿，确实有些脑子有问题，说话对不上茬儿。用当地话讲，那是缺点啥。你问他：狗鹿，恁吃饭了吗？他说：大毛两口在家打架哩，大毛家的抓着大毛的漆腊梅档不丢哩……你再问他：二嫂包饺子给恁端一碗了吗？他却说：这褂子是战胜娘给的，战胜就穿过一次，还新着呢。其实，狗鹿会做啥饭，问他也白搭。虽说那三间七十年代盖的土瓦房里支了一口锅，但冒烟的时候少得狠；就是冒一次也不过是烧水，煮红薯倭瓜什么的；象模象样的，一次也没过。常言说：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一年四季，不做饭，他有他的道他的路。

狗鹿是吃百家饭的主，在天中村出了名儿，谁家的饭他没吃过，谁家的饭他说不出味来？谁家弄宅基地、垒墙、晒粮食、劈干材、犁地、锄地……，少了他，就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要是忙季，他可“宝贝”了，一个人一百家抢。狗鹿从不推脱，一招呼立马就到。成天的忙碌，就是一头牛也受不了。有时候，一回到家，灯也不点就和衣睡了。累。只是成年累月，惯了；惯了，也就成性了。就好象他就该这样活。

2014-10-11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