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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

本文已影响 7.29K人  南狩

街尾站着两个人,一高一低,寒风把稀疏的落叶吹到墙角的阴凉处。干燥的冬天,总叫人想起火的温暖。

《茶馆》

矮个子把一包东西交给高个子,嘴上嘀咕着什么,跺了跺脚,撇了一眼高个子,怏怏地走了,再次裹紧衣服,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东西,生怕别人夺去。

他在一家店前停下,门半掩着,不像是平常的茶馆,开门迎客。他抬起头,门匾上写着“闲雅客”三个大字,镏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金子,长久的岁月的侵蚀,变得有些暗淡,但他觉得十分恐惧,好像那会要了自己的命一样。

但他曾渴望那样,每天都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却又在晚上,狠狠地丢到一边去,是忠诚的狗,被主人拿着刀砍,听到主人的声音后,却还是会接近,流血的伤口,露出石榴似的肉,直到奄奄一息,再也跑不动了,便迎来了终结。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是一种厌恶,纠结,焦虑,难受等等诸多负面的情绪混到一起的。就像是看到有人用沉重的心情写下的文字,是充满肮脏的,让人心颤的,没有任何保留的炽痛。

他低下头,推开半掩着的门,恐惧还残留着。

柜台左边的角落里,不开窗,也不设窗,老鼠的家,只等谁挖个洞。那里坐着三个人,白警官,甄老头和贾老板,在谈论着什么东西。老板娘招呼他:“许神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脸上露着笑容,皮笑肉不笑,是一种虚伪的表现,就算是有,也是含带着讽刺的,看不起的意味,他能看出来。

白警官他们也都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他们把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从红色的包里放到了自己的兜里。

“没什么,所谓的济世救人罢了。”许神医见那里没有座位,便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旁,正好是一块独立的大理石快,四条线划开,青白色。

白警官向贾老板使了个眼色,贾老板便拿出一包红色的银子,想要递给许神医,许神医连忙推让说:“辛苦活都是您干的,不用了。”

“客气什么大家都出力了,这是应得的。”白警官不怀好意的看着许神医。

“那,让您破费了!改天,拿出那八百岁的人参让您尝尝。”许神医把红色的包放到桌子上,手指摩擦着,头冒冷汗稍微低了些。

“呦!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宝贝!”贾老板说,眼睛里放出了光。

“人参可是大补,相求而不可得!”甄老头说。

“那可真是谢谢了。”白警官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店小二走了过来,替许神医倒了杯茶,他不经意的瞥见,店小二把手放进红色的包里,把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放到了衣服里,走的时候用小动作摁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双手插着兜,眼神迷离,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他的个子很高,不得不低下头穿过门檐,青色的衬衫,穿着十分利落,却有着一张十分憔悴的脸,精神不振。

“戚公子,小暖好些了吗?”老板娘并不惊讶,眼神注视着收支单,双手在算盘上时不时地写些什么。

“嗯,还好吧。”戚公子的呼吸平缓了许多,两只手还是插在兜里。

“听我的,没问题,包好,包好!”白警官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听不到的似的,想要把一切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声音中有一种过分的骄傲和自大,一只手夹着烟,放在桌子上。

“我记得,许神医,救活过不少人呢,这种事,他有经验。”甄老头一边说,一边咳嗽。

“小暖要是好了,一定第一时间来感谢你们。”戚公子还是插着兜,坐在了许神医的一旁。显得十分别扭,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红色的包,正是自己的,自己卖掉尊严,卖掉一切,送出去的。

“哎!遇上这种事,也真是没有办法,老天不开眼啊,怎么能叫这样的好人,遭受这样的罪。”许神医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又说:“唉,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白警官,甄老头,贾老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哪能这样呢,您能帮我这个忙,真是我的不胜荣幸。”戚公子终于把手伸了出来,与许神医推让。许神医无可奈何,只好把那红色的包放到了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戚公子的手,全是汗,戚公子也回了一眼,双方对视上了。

他们继续聊着一些有用无用的话题,喝着有用无用的茶,抽着有用无用的烟,店小二又来了几次,同样的动作,却表现的若无其事。

“戚公子,你有什么打算么?”白警官问,还是一种目中无人的样子。

“没了小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仿佛是被什么戳到了心口。戚公子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拿起了茶壶:“我去给您添茶!”走进了厨房,掀开门布,能看到堆积如山的柴火,在角落里放着。

“不会真有问题吧?”白警官问许神医说。

“药方是我给的,配药是你做的,能有什么事。”

“也是。”白警官略有思索地说。

“没事,没事,要真有事了,他还能这样冷静?”贾老板说。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白警官你可得帮我们!”甄老头说。

“病人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许神医说。

“嗯。”白警官轻声地说。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那个红色的包,它并没有被拿走,只是少了许多。

“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就这点钱!”贾老板说。

他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盯着厨房看去,露出贪婪地目光,仿佛就像是老虎盯上了猎物,看到了触手可及的肥肉。

大火迅速的烧了起来,闲雅阁的门匾掉了下来,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仿佛所有人都睡着了,做着甜美的梦。

后来人只找到了七具尸体,一具早已毒死,依稀能够辨别出,那是名女性。

街头,站着一个人,矮个子,仍然是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在火光冲天的,冬季的,寒冷而又干燥的,不尽人意的夜晚,默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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