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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道

本文已影响 1.49W人  如是找心

一个女人在男人心中的位置到底是中心,还是偏离了。倩是敏感的。

爱之道

下雨了,地势高,风也大。这全城最高处的楼房,真是不胜寒,一出门就进了风口。人就在风口里抖着、瑟缩着,一气儿屏住呼吸,打起精神通过。

来到小公园,这儿是一处低洼地。反而是一处避风口。这样的雨夜,几乎没人,正可安静地行走。倩想着自己的心事,觉得心里密布着天上的乌云。有一刹那,似乎有爱离体而去的感觉,因为竟然能那么淡然地,毫不慌张地相见,嘴里还说着虚无缥缈的话。竟然语言和心情都轻飘飘地飞起来,碰触不到心坎。

不是通常那样,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在相见的那一刻,所有的话悄然溜走。像泰戈尔说,我看见你蠢笨无言的样子,就知道你坠入了爱了。

而是真的不想说,倩明白,这种倦怠是爱的天敌。相爱是天赐的缘分,但幸福地在一起却是要每天努力的。我怎么能倦怠呢?倩激灵了一下。知道她和你之间隔着无数的人,无比遥远的距离,但是她爱着你,就住进了你的心里。可是如今隔着屏幕,却像从那个心底,被抛出很远很远,即使面对面站着,也隔着透明的高墙。她好害怕这样的感觉。

几盏路灯很亮,照得各处没有阴影。地面的青砖不会积雨,踩在上面,悄然无声。

走过台阶之下,那里有一处高墙,曾经背靠着墙,与你相见。

总是各种的理由,连问候也可搁浅。完美的人只存在于童话吧,连各种童话故事也是要给予男人缺陷和遗憾。这样才真实吧。难道爱是爱,男人只是男人而已。

怀着爱的心思,去做的事;和怀着负责的心,去做的事,可能结果是一样的,但心情却不一样。做事情过程中的快乐和不快乐、喜悦还是无奈、合力或者别扭甚或抗拒,全在于出发点的不同。

清晨他说:“下来。”好像一直是分房睡的。孩子小,怕影响孩子;孩子大了,怕影响彼此的睡眠。看见微信是在开机前发的。大约也是不一定要她看见。

不想理,但这是责任。想起这个词,她的嘴角浮起淡淡的苦笑。她心底并没有责任两个字,但是你说必须的。其实倩并不明白你为何会这样说。你呼唤她,她恐怕已经雀跃着投入怀抱了吧。看他是生硬的两字,看你却是软软的请求。这就是别样心绪别样对待吧!

磨蹭着下楼。楼下是他的房间。他习惯把门窗关得严严的。他的睡眠不好。一点点声响就无法入眠。床还是一米四的双人床,从老家带来的。搬新居时,唯一带过来的床铺。放在这个房间里,倒也合适。床两边都有比较大的活动空间。这间房是客房,当初装修时是为父母准备的。父亲曾经来住过几个月。

别扭。开了电热毯。温度不是人体的温度。本来就爱出汗,天气还暖着呢。充斥着不喜欢的汗的味道。关了吧。被搂进怀里。还是别扭。原以为总会习惯的,然而感情竟然是唯一无法习惯的东西,不讨厌的面貌和喜欢的面貌之间,喜欢的气息和不喜欢的气息之间,竟然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她救出了火坑的那个人。他对她的爱,或许更多的是宣示着占有的主权。他凑过来亲,用舌撩拨着她张嘴。他的胡子锋利地刮着她的皮肤,倩皱了皱眉。因为她总是侧着脸不给亲,他有点生气地把她的脸扳回来。躲不开,他嘴停在她的唇边,等待她张嘴。可她似乎毫无反应。隐隐地浮上一丝嘲弄的笑,他见了,心忽然软了,在唇上轻轻地舔。那张被吻的脸上,表情真是复杂。一会儿是冷淡的假假的笑,一会儿是躲过时轻轻的舒气,一会儿是被胡子刮擦得疼痛,而无力地微微拧起眉梢。

他的重量压在身上,分外的沉,将近一倍的体重。她使劲撑起他的上半身,让他减肥可始终减不下来,好得出奇的胃口。如果体重减下来,或许就不那么讨厌吧,倩心想。

那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她手挡在身体前,给心脏留一点呼吸的空间。身体尽量往床板上贴,把自己摊平,让床板帮助承受重量。实在撑不住呼吸不了,就拧他,打他。他们很少说话,只有很简洁的几句。他的话是命令式的“张嘴!”,她却是乞求式的“起来一点!”

不知为什么,他的动作不管怎样轻,她都感觉疼痛,他每碰一下都是马蜂蜇人似的痛楚。有一种手据说打人特别疼,倩以为他的手,就是那种被称为“断手“的。只要他的手掌碰触到敏感的部位,粗糙的感觉,就如石头硌过一般。对于咪咪,他也不是捧瓷器一般捧住,而是如挤奶牛一般拧着。用嘴吻也是如此,每当此时,她会很不舒服地抗议:“很痛啊!”,然后捂住咪,不给亲。他一定认为她是矫情。而她越叫疼,他越亢奋。

他不硬的时候,索吻、啃咪、使劲解数。不管她怎么不配合,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硬的时候,则急切地想要进入。可是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能应了。他徒然地叩门,门却紧闭着,这时他一定是恼怒又无奈的吧。强行进入的状态就只有疼痛……,当他心满意足地离开的时候,她也如释重负。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战斗,但却并不能让征服者有任何精神的愉悦吧。

或许彼此都明了对方的想法,所以越来越减少的次数,越来越无法畅通的交谈,生活如此索然无味。

之前的冬天,因为冷。就在一张床上过冬,两床被子,一人一床,挤挤暖。现在都暖冬了,而且有各种取暖的用具。比如电热毯,比如空调。所以彼此似乎更不需要了。

有时清晨,被拉进被窝。捂在被子里暖。她的心思却在想着,今天要早早上班。被窝是暖的,在这么温暖的环境下,她又有点迷糊了,有点想睡着的感觉了。抱着躺了一会儿。之前是心理支配身体,心理上不应,身体或许会顺从。而如今是心理和身体都拒绝,这样的状况,自然是无解。他从上到下地摸了一把,发现身体是紧绷着的,那儿却是毫无反应,也就放弃了。是不是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呢。

婚姻有很多种,最上乘的一种,就是心灵和外表都互相吸引的;次一等的是心灵相吸,面貌不讨厌,也可;再次的或许就是喜欢彼此的外表,但心灵无法相通;更次的是心灵和外表都只是不讨厌而已;最次的或许就是彼此怨怼,也不喜,就是俗称的怨偶。这前两种才是真的爱情形态,后面的几种不过是搭伙度日。因为都是好人,所以还可以过下去。有时,倩会觉得自己触摸到这个人类世界最可怕的,又最寻常的悲剧。竟然这么多的人都如此痛苦。

当两个人日以继夜地在一起,却彼此不能接纳。还要这样天长地久下去,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酷刑。当连言语也多余的时候,那种空寂真是可怕啊。一个家庭缺少了那活泼泼的热气,这个家庭的生机也随之消失。然而人们往往看见的只是和睦的表象。

这几日不见你,她更是惶惑不可终日,惨淡的心境,一直低落低落到冰点。跟这越渐寒冷的天气合拍了。

你像小兽受伤就躲起来,舔自己的伤口。倩遥遥地感知你的心累,只能隔空一个抱抱,爱在此时能做的,不过递过一个理解的眼神。

设若在身边呢,也是跟着无能为力吧。倩心里想。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降生,也有人离开。新生命带来新希望,何尝又不是一个新的苦旅的开始?而离开或许是一种解脱,是苦难的结束。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对于一个经常思考死亡主题的人,死只是人必然的过程之一,虽然去了就不会回来,但去之前必定要有所谓,有自己的尊严吧!

或许应该感谢,终于没有受更多的苦,就这样离去了。

当你从悲痛中挣脱出来,你终于把倩装回了心里。倩似乎再次明了了你的想法。在相约好的日子,你们会真的在一起。到那时,你不辞而别,带上她,躲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度过余生。你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不能说你是软弱的,只能说你真的不想伤害别人。至少人在眼前的时候。但明白了跟接受是两码事。倩苦笑着。有点甜蜜有点失望。

可以无所求,但自由却是先决条件吧。不然各自戴着笼头,如何可以尽情相悦?

她其实设想的是,至少都身无羁绊了,在一起,才会真的拥有彼此。即便偶有纠葛,也可坦然面对。因为,那真的是路人了。尽管那是熟识的路人。而你和她是一体的人。或者,都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约束,那她也至少是和别人站在同一高度,而不是站出来矮了几分。你会让她委屈吗?倩心里没底。

即使没有约束,彼此也会更加珍惜吧,因为都是自由身了。

害怕爱突然消失吗?怕心底的小魔鬼,不喜了,转身离开?是对自己不信,还是对对方,还是对爱这个精灵?

那么美的盼望,有人说话、谈诗、共饮、出游、同梦……彼此欢悦,不隔无惧,爱不就为这些?即使过得两三月;一两载,都不算白过了此生吧?何况有长长的日子,可以一笔一笔在日历上标记。

倩希望你和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奇迹。

吃喝拉撒睡的物质层面,同喜不厌;诗书礼乐山水的精神层面,共赏共鸣,心悦君兮心相知,或许这就是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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