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素梅（上）

迈上一段石阶，是那座破旧的台门老屋。台门西边的矮泥墙倒了一半，一轮皎月挂在空中，清冷的月光照着台门里的断壁残垣，照着矮墙对面横廊头上的一间屋子，那里关着疯女素梅，是村里孩子都避之不及不敢去的地方。

夜静得可怕，偶尔会从山里传来几阵怪异的叫声，好在素梅也不知孤独也不会害怕了，但月夜时，路过老屋的人会听见她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咆哮！这么个空空的小村屯全是她的，屯里的人陆续搬到村口马路边上的新建楼房去了，包括她的哥哥一家及她的寡母。

听大人说，她母亲生下她时正值雪花漫天舞，窗前那一树寒梅绽放在小轩窗前，她母亲是爱花之人，拈花一笑随即唤了一声怀里的孩子“素梅”。小梅聪明伶俐，有着江南女孩的清丽。长大后的小梅嫁给了邻村一位小伙子，生了个男娃，少妇的韵味及浅浅笑意都满满地写着“岁月静好”，只到有一天.....

如果素梅清醒，怕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是个盛夏的午后，烈日照着小梅家小院那破脸盆里种的一丛金灿灿的仙人掌花，素梅正洗晒着衣物，忽听墙外有邻居大喊：素梅一一，快快，小军被拖拉机轧了......”脑袋轰的一声，小梅跑出院外，发现小军面朝下躺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小脑袋被拖拉机轮压扁了，手里那把他爹做的弹弓却还被他握得紧紧的......素梅当即昏了过去。

当素梅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斑斑驳驳。小军，那不是小军吗？小军在窗边忧伤地看着她，大大的眼中泪珠正夺眶而出。“小军一一”她踉跄着扑向小军，床边的亲人们惊呆了，母亲泣不成声，抚了抚小梅凌乱的发丝道：“梅，小军不在了，你要挺过来啊！”素梅愤怒了，小军不是好好地站那边吗？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她咆哮着，不解地申辩着，但似乎谁也不信小军在，就在窗边，但让素梅不解的是，小军不爱说话了，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当人群中再有人提醒她“节哀顺便”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大家为什么都要这样说她的小军！终于她一把拂掉了桌子上的东西以示抗议，随之满屋都是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同时还有亲人们心碎的声音，他们绝望了，今日不但小军走了，素梅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