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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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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重明,可是我的眼睛里却不像其他的重明有俩颗瞳孔。

失明,看见

外人道,重明双瞳,多了能看清很多事情的两面性。孵娘娘叹息我没能生得双瞳,将来会像人一样愚不可及,一眼地朝带着死亡气息的执拗里陷去。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重明们对屋舍里的琼浆那么偏爱,又涩又辣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喜欢,嗯,对,地铘厘说过它的名,红糖水瓜。

地铘厘是头走丢了的饲养猪。

地铘厘脂肥肉厚,跑不快,飞不动,爬不了树,让很多肉食动物虎视眈眈。山神阿伯用大芒刺给他做了一件盔甲,让这些食客无法靠近,只好讪讪而去,接受了这头不符合森林法则的猪。

地铘厘喜欢甜食,每每谈到他以前的小主人给他吃的核桃糕杏仁酥什么的,天花乱坠的。地铘厘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的洞里睡觉,天气好的时候,就爬到山顶上的空地边晒太阳睡觉。

地铘厘每年都会做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去人类的瓜地里拱瓜,红糖水就是从里面流出来的。

地铘厘的尾巴很短很短,比普通的猪还要短上一大截。走起路略显滑稽,让人忍俊不禁。地铘厘每次都鼓大腮帮子对捧腹大笑的我瞎哼哼,不过拱完红糖水瓜的地铘厘吐出来的味道很好闻,甜甜的。我从红糖水瓜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后,还是乖乖收敛了笑,若不是地铘厘为了载回半颗瓜给我尝鲜,弄的盔甲黏黏的,不得不去尺牛潭里洗洗,也怪我疏于看风,害地铘厘跑慢了,被陈水鳄哐当一口咬掉了尾巴,他的尾巴也不至于比小兔子雪花尾巴还短。说到这里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尺牛崖壁上洞里的大条虫,黑不溜丘的,发出令飞禽毛羽斗竖的嘶嘶声,一时没有察觉到陈水鳄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

也许孵娘娘的话是对的,没有双瞳的重明都是蠢货,活该被听骨耍的团团转。用地铘厘的话说就是,做梦被屠夫屠杀也没想到你居然跟着那条大毒虫回了尺牛崖。

我却反驳着,“他有名字,叫听骨。”

对,那条住在尺牛崖上让飞禽瘆的慌的蛇,他叫听骨。他的每片老化的鳞片上都有一个很重的故事,很重很重,重的让人喘不过气。他耍了我,可是毕竟他并不想伤害我,他只是饿了,而地铘厘的存在的确让荤食动物都不一而同的流哈喇子。但是他的确骗了我,他借我骗了我的朋友地铘厘,差点地铘厘就变成了红糖水瓜成熟季节里,农夫口里念念叨叨的一个可恶词汇,仅仅是个词汇。他的确够坏的,这条食猪不吐骨头的大毒虫。

那片朱漆色的鳞片在烈阳下隐射出了一朵花,像猎枪响作后,野鸡背部瞬间渗出的鲜血,一点点泼开。听骨把它交给我的时候,紧紧叮嘱,千万不要单独离开镜林,猎人们的子弹好像炙热,然而一穿过胸膛,你会感到史无前例的冰冷。

我真的好想去看一下那位先生现在的处境,再也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那位先生:他现在过的好吗?在笑吗?

讨厌的地铘厘,只会说听骨是大坏蛋,是大骗子,根本不会有什么瞎眼的先生。其实就是害怕遇见屠夫吧,哼,胆小鬼。

“噢,单瞳的重明,果然是一只傻鸟,竟然想单独离开镜林,撞向猎人的枪口。”陈水鳄原地划动四肢,张了张那硕大的嘴,几只苍蝇慌张地扑动短翅从牙口飞了出来,避免滑尸到了陈水鳄的腹中。

“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什么?”还没等我说完,陈水鳄头猛的往右侧一转,露出两排稀疏又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断一条草鱼,吐出鱼腹中一个异物,舌头一卷,断了的鱼被吞进了陈水鳄的肚子里。这突然的举动吓愣了正在漫不经心啄山楂的我,一粒山楂核卡在了喉口,直到隐藏在短木桩后面的地铘厘看到呼翅蹦跶的我的异样,对着喉口一掴掌,核吞下去了。

我捡起那团腥味儿十足的东西,还沾有一滩浅色的血渍,鱼仿佛是没有血的,横腰咬断并没有使更多的鱼血玷污这张先生的帕子,异物是先生的帕子,原本带着桃果香,被贪吃的鱼一吽心竟吞进了肚子里,致使鱼病泱泱的,再也不吃猪草了。

“你怎么来了,地铘厘。”我洗着先生的帕子,对着后方喊着,继而转头朝地铘厘挤出来了一个笑脸。

“额,没什么,那个,孵娘娘找不到你。让我告诉你,你们该迁徙了。”地铘厘帮我拍掉核后,仍然躲在短木桩后面,我也分不清陈水鳄齿缝间的液体是方才鱼食的残迹,还是对地铘厘的垂涎。

“手帕,手帕,手帕,先生的手帕,手帕,”我双翅将洗干净的手帕举过头顶,好让其晒干。原来有些污渍洗干净看不到,而一股残留的鱼腥味会提醒你,它来自一条鱼的腹肚。我扇了扇面前的气流,从翅下摸索出那块红鳞,对着太阳照了照,照了照,好像能看见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啊,手帕,嘿,楚晓,手帕呀,喂,手帕呀,先生的手帕,你看不到的吗?”地铘厘用它那喘粗气的鼻子凑了凑我扬起的翅膀。

怎么会看不到呢。太阳光穿透红磷,射到我瞳孔里,然而红鳞的另一面却在强有力地吸收我瞳孔里的光并折射到手帕上:手帕上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先生。先生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真是。身边有了光鲜艳丽的女人,有了小孩子亲昵的唤语,有旋转式笑声,就是没有北楚晓--听骨讲的关于红鳞故事里同我同名的女生。她和先生有过纠缠,她在流言蜚语中选择了离去,留下日渐颓靡的先生,这是听骨告诉我的结局。

“原来我是真的傻,哈。”我收了翅膀,无力地扇动两下。

“嘶~,地铘厘,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我倒吸了口冷气,嫌弃的瞪了地铘厘,转低头凑了凑脖颈,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点,涌出一滴滴暖流。我想大概所有长喙的生物都没办法舔舐自己的伤口,于是我更加用力地啄了几口。

“走吧,地铘厘,说吧,送什么给我做纪念,我走了后要想我噢。”我停留在地铘厘脑袋上,欣赏着镜林里离别前的风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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