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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的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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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8日,随县厉山民事法庭内,坐无虚席,鸦雀无声。

委屈的被告

法官手拿卷宗,对被告席上的王成医师问道:“被告王成,原告李作明状告你五月前,在你们厉山医院门诊部你的诊室诊治时,你隐瞒了他患癌症的病情,剥夺了他的病情知情权,是否属实?”

“回禀法官先生,我在当时确实未将他患肝癌的病情告诉他本人,因为我怕他经受不起得癌症这一严酷现实。” 坐在被告席上的王成医师起身回答道。

“他经不经得起严酷现实打击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承认确实未将原告已患肝癌的病情告诉原告,那么原告起诉你剥夺他病情知情权,延误了他治癌的最佳治疗时机的过失是成立的,他要求你们医院与你共同赔偿他五十万元精神与身体损失费也是合理的了。” 法官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这。。。。。” 王成医师满肚子委屈,不知从何处说起。

“法官,我证明,原告起诉王成医师剥夺他的知情权的罪名不成立,他要求王医师与他们医院赔偿他五十万元更是毫无道理。” 一个与原告脸型十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向法官举手说道。

“这位自称能证明原告起诉王成医师剥夺原告病情知情权的过失不成立的先生,请你到人证席上来,先介绍你个人情况,然后再陈述你的证据。” 法官指着证人席,对举手说话的中年男子说道。

“我叫李作兵,今年45岁,与原告住在同一村子,是原告李作明的一母同胞弟弟。半年前的四月二十六日,在外地打工回家中的哥哥李作明,面黄肌瘦,行走不稳,并说自己不思饮食,腹胀腹闷,周身酸痛无力。我与嫂子、侄子知道他病得不轻,迅速用我的电动三轮车将他送到厉山医院门诊部,来到与我哥哥有三十余年交情的王成医生诊室。

王医生经过望、问、叩、听等诊断程序后,考虑到肝部、肺部等处有明显病变反应,于是开出肺部CT,腹部彩超,抽血查肝、肾功能、甲胎球测定,肿瘤标志物检测等项目。中午十一点三十分,我与侄子将各项检查结果拿到王医师面前,王医生经过认真分析,然后以很沉重的口气说道:“你哥哥得了肝癌,并且已到有腹水、肝功能大部分项目明显异常的地步,同时还伴有胸水,肺部有结节等病变,建议到上级医院肿瘤专科住院,作进一步检查与治疗。”王医师还特别提醒我们,让我与我侄子、侄女、嫂子商量一下,在恰当的时候,用婉转的口气,将我哥哥得癌症的病情告诉他本人,以取得他在治疗上的配合与家事安排。

当时,我哥哥由我嫂子陪着在输液大厅里挂吊针,不知道王医师让我们将病情告诉他的事情,所以认为是王医生向他隐瞒病情,耽误治疗,故而要将王医生告上法庭。”

“你与你侄子都是李作明的直系亲属,你侄子还是你哥哥的法定监护人,王医师将病情告诉你们,且让你们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告诉他,从法律角度来讲,王医师并没有刻意隐满病情的事实,但原告在起诉书中称,王医师隐满病情,耽误了他治愈的最佳时机,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法官盯着李作兵问道。

“回法官,这一条也站不住脚。我们当日从厉山医院回家后,就与我嫂子、侄儿、侄女、侄媳妇商量,计划按王医生说的办法,到随州市中心医院肿瘤科住院治疗,可我侄女说,恐怕县中医院与随州市中心医院设备仪器简陋,查得不准,干脆直接到武汉大医院运用先进仪器检查确诊,并在大医院进行手术治疗,以求早治愈痊。由于侄女主动拿钱,并坚持要将我哥哥李作明送到武汉大医院去检查治疗,所以,我与我侄儿、嫂子、侄媳妇只好顺着侄女意思,找专车将我哥哥送到武汉。经用ECT、核磁共振、验血、彩超等几十种项目检查后,接诊的老教授告诉我们,我哥哥患的是肺癌转移到肝、骨、腋窝等五处,已丧失手术切除机会。作放射疗法,化疗等方法,也没什么意义了,并开了一个中药方子,让我们回当地抓药治治看。”

李作兵喝了两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后,接着说道:“从武汉回到家中后,我与侄儿还是主张按王医生说的办法,到随州市中心医院肿瘤科住院治治看,可我的嫂子与从襄樊赶回来的姐姐则认为,既然武汉大医院的老教授都说不能做手术,放射疗法与化疗也没有多大作用,又何必将他送到医院去吃药打针活受罪呢?不如留在家中,一方面好好调养生活,好吃好喝侍候他,另一方面按武汉大医院老教授的中药方子抓药吃,说不定能治好,至少可保他多活一段时间,保他在余下不多的日子里,活得有质量、少受罪。在固执的嫂子与姐姐面前,我与侄子只好再次让步,没将我哥哥送到随州去住院。”

“你们是什么时间将你哥哥患癌症的事情告诉他本人的?” 法官问道,

“我们根本没人告诉他实情。我哥哥从武汉回到家中时,我与嫂子、侄儿、侄女、姐姐就商量,不能将哥哥得癌症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像厉山农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职员一样,在得知自已得癌症时,当场昏倒,一个星期后就死了,人们都说她不是癌症要的命,而是被吓死的。我们不想我哥哥也那样被吓死,我们虽说无法控制癌症对他身体的侵蚀,但我们尽最大努力保护他在余下不多的日子里,不至于被死亡恐惧所笼照,让他活得有质量一些。”

“你们这样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相信你哥哥也会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只是你哥哥什么时间知道自己病情?又为什么要告王医生隐瞒病情、耽误他的治疗呢?” 法官降低语音,轻声问道。

“回法官,这两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哥哥什么时间,由什么渠道得知自己病情,又为什么非要告王医生?这两个问题恐怕只有我哥哥能告诉你。”

“请问原告,你能将这两个问题告诉我与观听席上的人们吗?” 法官一改严肃的声调,以很温和的口气问道。

“我是十天前在床头柜找东西时,看到我的病历与检查报告单,当我看到四月二十六日在随县中医院检查报告已检出我患有癌症,而作为与我有近三十年交情的王成医师,既不收我立即住院治疗,也不直言相告,让我寻办法治疗,以致我一直蒙在鼓里,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拖成今天快要死的地步,所以我就将他告到法庭来了。”

“那你还要继续告他吗?坚持你的诉状要求吗?” 法官很认真地问道。

“早晨来这里时,老婆就拦着不让我来,儿子、儿媳与女儿也说我告得没道理,可他们又不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告诉我,所以我坚持要来打这场官司。刚才我家老二李作兵在法庭上说明事情祥细经过后,我才知道自已误会了王成医师与厉山医院,因此,我决定撤诉了。”

“法庭同意你撤诉!离庭前,你还有什么话对被告或前来法庭观听判案的人们说说吗?”

“首先要说的是对不起王成医生,我误会你了,我没把事情搞清楚,就跑到法庭将你告,让你受这么大委屈,我向你道歉!还要说的是,耽误法官与前来观看判案的观众们的宝贵时间,也向你们行礼致歉!” 李作兵一边说,一边向大家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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