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短篇小说

他方的女孩

本文已影响 1.22W人  湛蓝忧悠

(1)

他方的女孩

这么久以来,我总是想象在遥远的他方生活着一个女孩。说是想象也许不够恰当,因为这无法表达出我对于女孩真实存在的肯定性。我相信,女孩一定存在于某个可以想见的地方,她在那里出生,呱呱落地;在那里长大,慢慢地进入到一个可以称之为女孩的年龄阶段。

在记忆的源头处,我们因为某些缘故以一种特定的方式产生了联系,互生感应。我意识到了她,而她也知晓了我的存在。两个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揣测着对方的境况。

年龄上,我可能比她要大上一岁半左右。身高上,鉴于女生的早发育,也许我俩差不多,甚至我略矮些也未可知。性格上,我可能更开朗阳光,而她则显得敏感而又俏皮些,但大体上两人是相近的。至于其他的所有,如家境、兴趣、生活习惯上等方方面面的事情则一概不知,或者说是由我俩之间的某种庞大而沉重的东西所隔绝开了,想来我俩之间时断时续的联系也理应与此脱不了干系。

那时年少的我们单纯的可爱,心思沉静如水而又跳脱得如同疾兔,简单至极。虽然身边也不乏可以交心的朋友,但是在心中还是不禁把对方当成了最最贴心的人。我们没有将彼此之间的感应告诉别的任何人,父母与兄弟姐妹也不例外。简言之,我们将彼此的存在作为结果极为自然地接受了下来,就好像天亮了太阳会出来、夜深了月亮会显现一般。略有不同的是,两人将彼此的特殊联系作为共同的幼稚的秘密保留在心中,当成了彼此人生中他人所不具有的一道风景线,模糊迷蒙而又亲切温煦。

我们相安无事地过着各自平静无波的生活,在闲暇时以微妙的联系互通有无。不知为何,感应时强时弱,简直就像是山区里的手机信号一般。而即使是在信号最好的时候,明确无疑的话语也无法顺利地传递出去。有时一阵阵类似于深夜里未知的私语声远远地传来,随着感应强弱的波动而上下起伏,“嘻嘻屡屡”的,让人感觉像是一阵微风不知何故吹进了一个古怪到极致的地方所发出的的奇异声响。

私语声不间断地传入脑中,在脑海里幽幽回荡着,仿佛是在大脑的某些纹路上印刻出给人以乖离感的符号。符号印刻了半晌后私语声戛然而止,通道由此打开,意识像是从身体抽离了一般,一下子跑到了外边与某个同我带有相同特质的什么相接触,水乳交融。如同雨天里车窗上的两滴水珠在风与重力的作用下交汇在了一起,偶然中隐隐带着某种注定式的宿命感,这是在夏末一个无眠的深夜里我所感受到的。窗外的知了停止了嘶鸣,空气与时间都仿佛停滞于此。我鼓起勇气,对着她的意识核——或是如此之类的东西——发出友好的询问声。如同对友人的一次上门访问,我在门上“叩叩”地敲了两下,轻柔而又满怀激动。而她则在门的那一头发出微弱而欣喜的回应。那就是我俩的意识核第一次相接触的经历。

在那以后,我们犹如偷尝禁果的亚当与夏娃一般频繁地彼此接触。仅仅带有某些情绪的意识流从此端发出,在深沉的黑暗中跨越了不知几许的遥远空间到达彼端,被接收并予以相应的反馈。

等升学至高中上地理课时,我才找到了能够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我们俩之间关系的象征物,是双子星。我们俩如同漆黑宇宙中不知何时便早已存在的两颗星体,基于极其相近的质量,万有引力也大致差不多,所以彼此吸引着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而不分离。典型的例子以头顶之上几十光年的距离明白无误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是双子座的两颗主星——北河二和北河三。

此后,双子星变成了少时满怀憧憬的梦:寂静而冷冰冰的虚空中,相隔15光年的两颗星体围绕着彼此缓慢地旋转着,它们作为一个集合体与整个了无生命的黑暗相对抗着,它们发出的光跨越空间轻抚在彼此的地表上,温暖而明亮。

怀揣着这样的梦,心驰而神往。我逐渐地长大,并与女孩双双进入到了人生的下一阶段历程之中。

(2)

在萌动的青春期里,我时常在心境平和的时候想她,想象着她的容貌、衣着和生活习惯,每每如此便会忍不住发出简短而意味难明的意识流,如同电磁波般传递至她的那一端——“我想你了”。而她则似懂非懂地反馈给我不置可否的感觉,这往往使我不由得一阵气馁。

但这并不妨碍我想她。每当穿行于图书馆里迷宫式的成排书架而流连忘返时,我会想她是否也喜欢读书,又或者有没有足够的书以供选择?每当在生活里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所气恼时,我会想她是否也会有满是烦闷与不痛快的日子,天空低沉暗云郁积?

在19岁的那年晚秋里,家附近的公园主干道上,品相甚好、枝干挺拔的枫树成排林立着,火红色的大枫叶如柳絮般飘然而落,极为喜人。层层垒叠的枫叶,布成细密的地毯在主干道上慵懒地铺陈展开,满眼尽是火红色,完全容纳不下任何其他的色彩。行走在柔软的枫叶毯上,脚下沙沙声不止,穿着的蓝色牛仔裤也好、灰色运动罩衫也罢,都会在潜移默化间被同化为火红色。唯有在夕阳斜照的傍晚时分,金黄色的落日余晖方能挤进这火红色的干道上,并持续地挥洒在身上染成一片炫目之色,悠悠然间仿佛整个人都将步入另外一个世界。

我想到时候可一定要邀请她来此走一遭,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行走在这条主干道上,闲适的饭后散步,就这么一路走到世界尽头,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呐!

不同于年少时宇宙式环绕的梦,如今在想象的世界里,我和她脚踏实地、望着同一个太阳、呼吸着共通的空气,甚至连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从15光年缩短至某个仿佛伸手便可及的程度。也许在下一个转角口,我们便会擦肩而过,并因为心头刹那间的微弱悸动而回头相认。念及至此,心头微荡难以平静,脑海里反复推演着两人相遇后的对话。

“暧,原来你在这儿呀。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花了不小的功夫呢!”

“嗯,我知道。你想我、需要我、寻找我,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为此,我可哪儿也没去,仅仅是安静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你找来。”然后,两人相视而笑,笑容中满是轻松与由衷的愉悦。

我如此想着,心中生起无限的希望,火烧似的艳红中夹杂着一抹金黄色的光芒,流光四溢。那便是希望在我的世界里最初所代表的象征色。色彩明亮,情感炙热,懵懂的青春期在那年的隆冬飘雪里落下了帷幕,而我也由此顺利地开启了二十岁之后的人生。

来年的九月份,又一年的秋天,我已升学至大二,而她则刚刚迈入大学的门槛。

(3)

想来,这个时间点在我和她之上的某个存在看来颇具一些晦涩难言的意义,猝不及防的转角在不远的前方里等待着我们。有什么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就好像月出月落间无形重力作用下引发的潮起与潮落。事实上这个比喻还告诉了我一些其他的事情,即也许过去、现在与未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一个跨度更为长远的时间轴上周期性地反复发生着,我们在当前所面临的一切都只是作为一个阶段性的过程事务性地产生着。犹若巨大工厂里的一条漫长的生产线上夜以继日地产出着林林总总的同质的商品,在不同人的生活里,它们只是带着不同的包装与logo出现罢了。比如,爱情。

跨入二十岁之后的我,莫名地萌生起如此的念头。真不知何故,大体上只能归结于年龄之上。所谓成长,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吧。

事情发生在十月底的一个夜里,不知何故,寝室里只剩我一人。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犹如天河倾泻般一发不可收拾,声势之浩大实为罕见。仿佛是世界末日前的尽情狂欢,癫狂至不顾一切的境地。如同置身于一场危险的实验之中,风雨雷电齐上阵在激烈的化学反应扮演着不可或缺的催化剂的角色。变化在狂暴雨夜的掩盖下进行着,作为必要的某种仪式,是夜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梦到了她。也不知为何,梦到女孩的一瞬间,意识核内传达出的那股熟悉感就告诉了我,是她。想来这世上女孩林林总总,从兴趣爱好、性格养成再到成长经历而无不雷同。但对于她,我却始终抱有最初的好奇与幻想,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让人浮想联翩。远方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梦里,满是有关于女孩的碎片化生活场景。女孩自小住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山里,家里世代经营着一个占地面积广袤的园艺场,种植的基本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花卉。女孩自小就喜欢花,又不排斥田园间的劳作,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跟着长辈们忙碌于花丛间,却总是乐此不疲。年幼时,俏皮而又好动。每天一睁眼便套上白色连衣裙,戴着稻色宽檐草帽出了家门,直奔园艺场。路途很短,十分钟左右。在翻过一处布满葱郁草坪的小坡后,整片园艺场便映入了眼帘。

远处,出升的太阳从那边的山头探出头来,讨人喜欢的红彤彤之色,耀得直晃人眼。底下的园艺场在略显红色的晨光中一点点地从夜里昏沉的睡眠中苏醒过来,纵横交错排列井然有序的花丛显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极富表现力地充斥着眼帘。远远看去,只是各种各样的色团泾渭分明地占据着肥沃的土地,唯有当春日忽起的阵阵和风从外围的槐树林如白驹过隙般穿梭而至并压倒片片密集的花丛时,才知晓那到底还是柔软娇嫩的花儿,浓郁到让人找不着北的花香也这才姗姗迎来。东面远处从未干涸过的小河绕行着槐树林横穿过整片的土地,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漂浮着被风带起吹散的瓣片。有槐树开出的白色小花,还有淡红的郁金香,而略带蓝紫色的三色堇也不乏其间。

当女孩顺着小径飞奔而下时,勤劳的花农们打着招呼已然穿行于花丛间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而他们的孩子们则结伴而行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笑容满溢地递上刚从家中带来的茉莉花茶。热气腾腾,不苦不涩的清新中还带有山泉特有的甘甜。

那正是女孩生活里印象最为深刻的场景。初升的太阳,颜色各异的花丛,远处槐树林旁蜿蜒而行的小河,带起浓郁花香的春风,早起的花农,笑脸相迎的小伙伴们及带有热气的花茶。这些元素构成了她的整个世界,甚至可以说她的内心世界里并不再缺少什么了。当然,小小的疑惑还是会有的。因此,她时常一个人在劳作累了之后躺在铺满如茵绿草的小山坡上,静静地望着头顶广阔到不可想象的天空。她想到了那个遥远他方的男孩,思考着他之于自己的意义。小小的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幼稚可爱的脸庞上满是迷惑与不解。

随着她渐渐长大,她开始学会了理清思路,这能帮助她把问题考虑得更透彻些。

首先,她应该是喜欢男孩的,这是可以肯定的。虽不知姓名、也不谋其面,但这不妨碍她喜欢男孩。是最为单纯的那种喜欢,不含有任何的杂质,就好像那百合花般简单而无暇。然而,正是因为喜欢的单纯,里边并不包含其他多余的意味,没有容括更多的倾向。如果仅仅是这样保持着模糊的联系,平静地度过这一生,不就应该满足了吗?女孩草帽下露出的披肩秀发在微风中被吹得凌乱而起落不定,她支起身子坐在山坡上如此想着。归根结底,她的世界容不下男孩更多的存在。男孩意识流中传递出的情感,她也并非不明。对此,她仅仅是不置可否地回应着,也并未想着要更进一步。毕竟,前方会是什么谁也不晓得,不是吗?

其次,女孩当然很清楚,家与园艺场并不是世界的全部。天空如此的广阔,比她那从小便为之自豪的祖承的园艺场还要大得多得多。鸟儿从外边飞来,小河流经这里然后又径自抵向远方,花商们定期前来采购花卉然后销往外界,就连身边一同长大的玩伴们也有不少人早已离开了这片土地。她的小世界并非完整。事实上,这还是她因男孩的事引发思考后最先明白的一个道理。也许这片土地在大得不知尺度几何的地图上也只能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而存在着,连名字都不值得标上。然而,即使如此,那又怎样?女孩挺直身子站起,将这片熟悉的土地细细端详尽收于眼底后,又一次自问道,那又怎样?原因显而易见,她割舍不下这片土地,也离不开这里。

梦的最后,是一幅夜里的画面。同样的暴风雨中,女孩在家中睡着。梦里之前的部分都是零散的片段,除景物以外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独在此刻我方才能够以一种奇异的视角观察到清晰的她。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女孩的容貌与我长期所想象的她竟然一模一样,从眉毛的粗细、眼睛的大小到嘴唇的弯度和耳朵的轮廓,无不如此。震惊之余也不得不承认直到此时,那个想象中遥远他方的女孩才与“眼前”睡着的她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介入到了我和女孩之间的联系?我猛然想到。

床上的她缩成了一团,被褥紧紧地裹着全身,唯独头部露在外边,眉头不蹙、嘴唇不动表情平静而漠然。倘若不是发现胸口还略有起伏,就该称之为死亡了吧。女孩如此这般地沉睡着,如同一个冬眠的虫茧。虫茧安静地陈列于此,仿佛是瞬间又好似是永恒,时间在此处变得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空气蛹?不知何故,这个词被我无意识地所捕捉到了。

有什么东西在以其意志介入着。这次,我能够很肯定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床边上坐着,一直都在,只是无声地存在着。当外边忽地一个闪电亮起,我“看到”了。是六个很小的存在,身高最多五厘米,小小的身体上穿着小小的衣服。脸上了无任何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就这点而言与沉睡着的女孩一致。小小人?我再次捕捉到一个词。而窗外,两个月亮则悄无声息地挂在天空之中,一大一小,大的黄色、小的绿色。与小小人一样,它们一直都在,作为单纯的事实存在于未知的角落里等待着人们不期而遇的探寻。

刹那间,我惊恐万分,不寒而栗。而梦,到此为止。下一秒,我的意识回归到了在宿舍中的身体之中。耳边轰鸣不止,脑袋里一片空白。两个月亮?我想要动用嘴唇来发出声响,以作出确认。然而,干得发涩的喉咙却让我未能如愿,声音低沉而含糊。意义不明。

(4)

翌日苏醒后,在床上苦思不得,我起身想外出走走。暴风雨过后的校园内,一片狼藉。有树被大风刮倒落下时压断了一旁的电线,因短路,电线被烧得一塌糊涂,树的枝干上也满是黑灰色。有陈旧的小路下水道被堵死,加之地面凹陷,故而积水不泄。如此之类的事,触目皆是,我和我身处之地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由不得我多说一句。

无奈之余,我更想到了遥远他方的女孩,想到了空气蛹、小小人以及天空挂着的两个月亮。一时间思绪万千,在校园内逛了一圈后,我回到了宿舍里。

过去的已然发生,作为我们只能毫无保留地接受下来;而未来将发生什么呢?我不得而知。路的前方会出现什么,又该做什么,我都摸不着头脑。撇开空气蛹、小小人及两个月亮不论,就连女孩到底在哪儿我都不清楚。

我拿出纸笔,开始努力动员起我的大脑,试着将梦里所看到的都一一回忆起来,并将要点诉诸以笔记的方式来帮助我厘清我所面临的问题。女孩住在山里,她在那片土地上长大,她的一切都与那里息息相关,两者彼此相连。而女孩又与我相连,她喜欢我,却又离不开那里。我在纸上写上“女孩”、“那里”及“我”,三者呈品字,相联系者表以双向箭头,然后将三者作为一个集体统统划入一个圈内。这个圈表示,这里边的都是我能够理解的。相应的,在旁边还要补上另一个圈以表示超出我生活经历之外的东西——“空气蛹”、“小小人”、“两个月亮”。确信无疑的是,第二个圈内的存在对第一个圈内的我们做出了擅自介入的举动。我不知道这一举动是出于什么动机?善意或恶意?亦或是非善非恶,仅仅是中间性的某种行为,它们只是希望通过“介入”这一举动来达成与我们不想关的、我们这个圈之外的某个目的。就好像,它们以我们这个圈作为土壤种植培育了什么,然后再将之取出带走。我想到了面无表情的小小人以及安静悬于空中的两个月亮,感觉像是带有一种等待的意味。等待什么?空气蛹吗?也许,女孩身上的什么吸引来了小小人与两个月亮,而这点应该也与空气蛹有关。想来,小小人以及两个月亮应该也分别与空气蛹产生了联系,就如同我以及“那里”也分别同女孩发生联系一样。

等等,有什么是我遗漏了的?第二个圈内的存在对于我固然是陌生的新大陆,但不妨碍有其他人对那里知根知底吧。如此想着,我匆忙间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起“空气蛹”、“小小人”、与“两个月亮”,然后按下回车键。是《1Q84》,我恍然大悟。是村上的小说,而且我还读过其中的Book1。记忆在这里出现了差错,难道这也是它们的介入吗?

然而此刻对我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原来,她一直就在1Q84的世界。

我连忙跑去书店,连同没看过的Book2、Book3全都买下。店员很是诧异问道,“很喜欢《1Q84》吗?我也是诶!”

“算是的,并且还有些紧要的事情要做,为此就有必要以书作为参考指南。”

“什么事情?说说可好?”

“我要去1Q84的世界。”

“真的?”“真的!”

店员一脸莫名其妙之色,但还是开口道,“额……那你就得去东京。记得书里说的是,东京的某条高速公路中段边上通往地面的紧急阶梯。嗯,那既是入口,也是出口。”

“在东京吗?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是帮我大忙了,不甚感激。”

“哪里的是事,都是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你回去读过后自然就一清二楚了。不过话说回来,去1Q84做什么呢?”

“去找一个女孩。”“女孩?”

“嗯,去寻找身处遥远他方的、恐怕现在正极度需要着我的一个女孩。”店员本就莫名的脸上接连浮现出古怪之色。

“那可知道地址?”“不知,但我想空气蛹、小小人和两个月亮会帮助我的。当然,这三本《1Q84》也是。”

“这样啊,那找到后,又该跟女孩说些什么呢?”

我骤然沉默了,不再与店员搭话,径直出了书店,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夜色已悄然降临,月亮在暗灰色的云絮背后,看不大清楚。我停住步子,站立在街头抬头仰望着天空。等了好一会儿,云絮方才在晚风中慢悠悠地飘离远去。月亮得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黄色,接近满月,更为重要的是数量:只有一个。看过月亮之后,我重新迈开步伐。确信无疑的是我要去1Q84的世界,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然后再去找女孩,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问题是,我又该跟她说什么?

在回学校的路上,中途我先去了趟银行,把从小便存储在账户里的压岁钱取出。回到寝室,匆匆翻了下书籍确认入口确实在东京后,在网上找了家旅行社,询问是否有直接去东京的旅行团,并拜托帮我报上行程安排最近的一批。想来,通过旅行团的话就能找到身处东京的会说中文的地陪导游了,语言问题便能引刃而解了。这些已是我能想到的一切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到时再说吧。

11月中旬,我将短时间内的事务都处理完毕。能做的交代都已给出,能拜托的人都已拜托过了。欠下的人情堆积在账面上,倘若我还回来的话就有够头疼的了。另外,父母那里也只字未提。毕竟,我要去的是那样的地方,是否能够回来、又是否想回来都还是两说的事情。这些也暂且不想,它们都打动不了我的决心。倘若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做,相必我一定会抱憾终生的。

11月20号,我坐上了直达东京的飞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思绪纷乱。想到了少时那个宇宙式环绕的梦,想到了青春期时那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布满红色枫叶的公园干道,想到有关女孩的梦,想到在我和女孩之间突入的空气蛹、小小人与两个月亮。这真是一个漫长而美丽的故事啊,没想到,今天我便要真正踏上寻找他方女孩的旅程了。

相信,由此出发的这段旅程,将会演绎出另外一个有趣的冒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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