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悲痛

“别哭了，湘湘，人死不能复生，趁着身体还绵软，早点给你爹换上送老衣吧。”

李凤山忍住悲痛，含泪说道。

李凤山，李凤翔大哥，北京雷达兵专业军人，县委退休干部。做事识大体顾大局，天生管理能力强大。

表面劝人，实则劝己。这些日子，他的心头一块肉一直被揪着，现在刚断，撕心裂肺的痛，虽然这几个月，他早就劝自己想开点，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今天真的来临，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凤翔是自己的三弟，小时家里兄弟姊妹多，爹妈顾不上精细管理，许多时候都是粗放型野蛮生长，哥几个泥里滚土里爬一起长大，度过了数不尽的快乐时光。

那时弟兄多，家里穷，自己当兵前，记得有一次，要与三弟去赶集。我们弟兄4个只有2条新点的裤子，其它的都是补丁摞补丁。出门赶集可是大事，穿破裤子去，老三觉得太丢人。于是灵机一动，与老二商量，想借裤子穿，老二死活不肯。他与三弟两人交换一下眼色，冷不防把他摁倒就拔裤子，抢过来穿上就往外跑，幸亏那时老二才十四、五岁，干不过十三、十七的我们俩。

一路上，春风十里，我们满满的赶集的欢喜。那时的集市稀少，县城才有，离家远，又靠步行，一年去不了几回，以前跟爹去过一次，这次是第一次带三弟单独出门，那种新鲜，好奇，喜悦，印象特别深刻。时不时的想起刚才哥俩的默契，斗争的惊心动魄，觉得当时情形好逗。两个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好在，回来时，我们俩用省下的一点饭钱给老二买了几个饼干，算对他的补偿与感谢。

相当年，毛头小子，生机勃勃，世界充满无限的希望与可能。转眼，整整六十年过去了。

今天以后，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三赖毛”了。

一行清泪，从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