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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影响 5.85K人  筱琳子

躺在床上的表姐,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白纸。医生刚为她打了镇静剂。她好不容易才睡了下去。紫茹的眉头锁得紧紧的。她真的很担心。她不知道表姐什么时候又会发作,什么时候又会作出伤害自己的事……

影子

“甄小姐,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敏感的问题吧?”

“问吧!”

“大多数人整容的目的,是要让自己的外表变得更亮丽,但你……为什么?”

“我?我以前的样子常惹桃花,我男朋友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他要求我不要那么漂亮,我很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我……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啊!” 甄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男朋友爱你吗?”

“爱啊!他说我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他非常感激。他怕我工作辛苦,要我待在家就好了,我就负责打点他的一切。”

“你那么幸福,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我……我……”甄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迷惘,她看着远方,眼神何其空洞。“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很轻……很轻……,轻得没有重量……轻得仿佛不存在似的……”

“甄小姐,你,是不是因为整容手术失败而自寻短见?”

“我的整容手术非常的成功啊!我和我的男朋友不知多满意!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很轻,没有重量!我轻得仿佛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似的,你明白吗?!” 甄失常的咆哮道。

“好,好,我明白。”赵宇尝试抚慰她激动的情绪。他开了轻柔的音乐,将室内的灯光调低,然后让甄以最舒适的姿态躺在沙发上。有阵似有若无的柠檬香气扑鼻而来,甄很自然地把眼睛闭上。

“试想象,假如有一天,你走进了一个森林,你看到一只动物。现在你脑海里浮现着的是什么动物?”

“绵羊。”

“然后,你继续走,看到第二只动物。这回是什么?”

“袋鼠。”

“接着,你再走。走着走着,你看见第三只动物,那,是什么动物?”

“猫。”

听毕,赵宇迅速地在记事本里做了一些记录,然后柔声地对甄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回去休息吧!”

“宇,表姐她,她的情况怎么样?” 紫茹紧张兮兮地揪着男友的衣袖。赵宇是个资深的临床心理学家,他和紫茹一起已多年。

“你多久没见你的表姐了?”

“大概有五年了吧!为什么?有关系吗?”

“她曾向你透露过她想整容吗?”

“从来没有!我那么久没看到她,没想到一见到她的时候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她显示证件,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个人就是她!荒谬!真的很荒谬!我没想到她竟跑去韩国整容,而且,而且整成那样……”紫茹欲哭无泪。

赵宇吸了一口气,把刚才的心理测验及甄所选择的答案向紫茹说了一遍。听毕,紫茹若有所思地拖着腮,沉默了良久。“怎么样?想到了什么?”赵宇试探着。“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只动物,反映着你想要别人怎么看你;第二只动物,反映着别人实际上是如何地看你;第三只动物,则是真正的你。”“孺子可教也!”赵宇竖起大拇指。

“表姐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温驯,而实际上众人觉得她就像袋鼠一样,总是细心地呵护着每一个人,然而,表姐真正的性格却像猫儿一般不喜欢被束缚!”赵宇补充说:“大致上你都答对了,但如果把所谓的”众人“换成她的”男友“,那应该更为贴切。”“哦?表姐想要在男友面前表现得像绵羊般温驯,而实际上男友觉得她就像袋鼠一样,总是细心地呵护着自己,但表姐其实却向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就这样沉溺在无可救药的矛盾中?”赵宇悲哀地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推测……”

“克,你最近工作很忙吗?是否知道表姐自杀不遂?” 紫茹想了一整个晚上,结果第二天一早还是捉了赵宇陪她到克的家兴师问罪。

“对不起,我知道我最近忽略了她。我已经向公司告了假,我会带甄到澳洲旅行散心。”克一脸歉疚万分的样子。“啊,对了,你们来了那么久,还没为你们倒茶呢!” 克起身欲走向厨房,他的钱包掉了出来。

克很匆忙地想要将钱包捡起来。但,还是太迟了!紫茹和赵宇同时瞥见了钱包里的照片。那是一个40岁左右的妇人,身边站着一个约8岁的男孩。应该是母子吧!紫茹觉得不妙,抢过了克手中的钱包。“啊!” 紫茹差一点昏厥了过去!照片中的那个妇人,她的样子,不就……不就和现在的表姐一模一样?

克知道真相已被揭开,瘫痪地跌坐在沙发上。“是我不对,是我害了甄……” 他痛苦地捧着头,不断地抽泣。“我爸在我小学的时候因病逝世,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抚育长大。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宁愿自己挨饿也要供我读大学……好不容易等到我出来社会工作,应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了,但却天意弄人,她得了胃癌……敌不过病魔的纠缠,三个月后撒手人寰……”

“甄是我第一个交往的女朋友。她总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但她很懊恼如何才能让我真正的快乐起来。我走不出妈离我而去的阴影。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甄说如果整容能让我感觉到妈还在我身边的话,她愿意……”“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紫茹和赵宇怔怔地望着克,久久不能自己。空气顿然像凝固了一样。良久,赵宇终于开口:“你,爱甄吗?”克茫然地望着他:“我……我不知道……”紫茹哀怨地望着克,缓缓地吐出:“你爱的,只是一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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