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昨日的村庄

本文已影响 7.56K人  叶诗落

那只是个平凡的小土坡,稀稀落落点缀着几颗熟悉而又未明的大树,因为秋天刚到,落叶甚少,隐隐约约填充的只有夏天残留的气息。树叶远远望去葱绿葱绿的,正午的太阳依旧灼灼,但一到傍晚时分,也便消失了那份嚣张,然余下的憋的人透不过气的闷热,直叫我们急急地赶走夏秋,迎来尽管空洞干燥的冬天。

昨日的村庄

我,并不爱冬天,寒风朔朔,里三层外三层的全副武装,微微冷风过,依旧得缩脖子,人们都在家里,外面风夹着雨雪的呼啸声逼退了人们外出的最后一丝热情。

然而一切都有另类,也不知何时院中已聚集了一群无法无天的孩子,他们都还小,爱玩的年纪是不容许有任何丝毫季节变换的,隔着窗,木然的我们,木然的望着,口中呵出的热气遮住了视线,可谁也懒得去擦一下,毕竟玻璃是冷的,外面的世界,都无所谓。

谈了些冬天,但终究还未来到,它的寒风只是对回忆的冻结,现在只是青一色的秋天,偶尔我们也会爬上那略显矮小的土地,也只有那里有浓郁得自然的味道,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混着人味,时间久了,人味愈发得令人窒息,难以忍受。

山坡中并无例外地点缀了些野花,极其散乱,难以让人赏心悦目,自然也撑不起我丝丝的兴致,我们只是压在这毫无章法的野花上,数数的是天上的星星,有时竟也想起数树下的落叶,但终究数不过秋风的萧瑟,一阵嬉笑后,便再也没人提起,至于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叶子,竟也未曾弄清,直叫人寒掺。

山坡上的树没有什么鸟儿光顾,鸟窝自然也少得可怜,在这儿,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花斗大的力气去掏那不知处的鸟蛋和几乎无法养活的鸟崽,人们倒情愿在家外花上一大捧的白米,一只大竹筐,外加上自以为挺了不起的耐心,捉上一两只,或者半只没有,只是丝毫不减兴致。

这寥寥无几的树下,是那平凡的小土坡,平凡的小土坡下,铺着浅浅的小河,小河流过了略显神秘的村庄,宁静而安详,这里充满了村落的味道,简直就是村庄中的村庄,但这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凡是都有个明白,沧海桑田原只是岁月的积累,浇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的 变化虽算不上翻天覆地,但岁月的积累也就许许,也真让人惊骇失色,然这变化的是哪里所带来的,究竟是进步还是退化,我也不知,也许再过几年,更短的几年,村庄是否还存在,也许还有,但不再是了,也许还有,被保留的最后一个村庄,只是姑且叫着吧,只是虚伪世界无聊的掩饰吧,这也只是我的姑且认为,许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村中的孩子很多,和大城市外面的孩子相比,天才蒙蒙亮,孩子们便都玩野了,大人们太忙,村子太小,孩子们太闹,大人们会大发雷霆的,他们便上了那小土坡,并不十分向往的地方,他们也喜欢在浅的见底的浑水中踏来踏去,可能因为这样踏了一天身上也还有多少干净吧,自然也就不会遭到父母太多的胡乱的责骂,自己也相对不那么无聊吧。

孩子们的乐趣并非只有那小土坡,如果一群人总往同一个地方跑,也便少了诸多更多的乐趣,在村子的不远处有极大的一块空地,细细算来,却也算不出几多年月了,空地异常的平整,并不如荒地般野草横生,那也便是这群孩子们的功劳了,而在空地上踢球则更可以充彻他们多少个天天的生活,男孩们胡乱地追着皮球跑着,追到了又一脚踢出好远,再不知疲惫地向皮球追去,我在一边静静地看,身体不好的我,是不被父母允许的,一两次地违逆,终未选择曾经坚持的执着,这样数不尽的天天竟也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我们不得不由衷佩服习惯的魅力,这也便是对单一生活无情的鞭笞吧。

村中的夜没有山坡上那般宁静,尽管谁也无心感受人们呼吸的微弱,但村中的牲畜,家犬,夜猫毕竟没有人们那样乖巧听话,一丝风吹草动也能勾起它们无穷的兴致,真叫人汗然。

坡子上有树,树上隐着鸟,却没有什么声音,是大自然的祥和,还是另一种彼此相容的完整呢,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想知道,人是世界的主宰,自然有别于人类的另类,对这样完美的印证,对人类的默然认可,谁还会有那穷功夫去关心,去了解,去印证那狗屁不通的逻辑呢。

这一夜,风起了,雨却未来。

天明时,叶落了,秋天来了。

天一天天地过,叶一片片地落,冬天也一分分地逼近,有时些许能感受它对秋天的无理挑衅,一次次的失败,却在失败中一次次壮大,也不知哪一天,冬天成了世界的主宰,意外的是,无人为这作任何徒劳的争取,也许,并没有意味,也许天伊太冷,人们的心都冻结了,也便忘了。

哪一天,冬天过了,哪一天,人们也会苏醒,对主宰的又一次接替,但毕竟只是后来的事,人们只愿在电视的屏幕前麻木地汲取外面的信息,他们的生命好像因此不再因为远离了外界而贫瘠,相反,一切变得更加满实,然而我却始终不能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一切都那么那么地残酷,无法相信的真实的残酷。

寒风如此朔朔,炉旁的人们感受不到一丝丝寒冷,院中异常空旷,只因孩子们已经过了不曾怀念的恋玩的季节。

一切都有另类,难耐寂寞的我,微开了门,一闪身出了门去,可却也惊醒了屋中人,木然与凛然的对峙,终成我决情离去,我在洁白的雪缎上留下了唯一的一串足迹,通向的是山坡下的小河,尺把厚的冰上,异常的宁静。

踩着坡边的陈土,努力向前,在寻找,在寻找最真的 世界,光秃秃的树丫上托着的只是白皑皑的积雪,死神的 重量,是凌驾,却无从掌控,成了徒有其名,也便显得格外的空洞,幻想着童年,径自入冰,却一闪而下,忘却了没有对自然的操控权,倒在路旁,极度昏迷,极度受伤,几天后被找不到理由等待的人们救起,十几天的恢复,渐渐地让他们感觉得到了我恢复已然如初,便执行了族规,在紧闭的日子里,风雪,小河,山坡,积叶,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我的眼神渐渐又回复了从前,一样的木然。

不知哪一天,我得以释放,他们郑重地告诉我,因为现在的我已恢复得和他们一样健康,一样明白,这也正是他们所盼望的,也正是我得以释放的唯一的理由,我应该明白。

一阵错愕后,我又回复了木然,因为,我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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