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调是骨子里的东西

情调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个人即使出生在穷乡僻壤，从小生活困顿，孤陋寡闻，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也挡不住在生活中时时流露出高雅的情调。摘一把野花放到土房窗台上的破碗里，掐一把柳条编成柳帽戴在头顶，捣几片指甲草将指甲染红，剪几朵鲜艳的布花逢到鞋面上。如果这些只是小孩玩的小把戏，也许还谈不上情调，但是当孩子长大成人了，自己也有了孩子，而且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仍然保持着童年对小把戏的痴迷，那就不是童真而变成实实在在的情调了。

女人今年已经45岁了，从不大点就上山放牛，把牛放养在山坡上吃草，她便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吹着柳哨，心思不知道飞向了什么地方，当她赶着牛回家的时候，发辫上总是插着在山上采的野花，季节不同，花的颜色也不同，无论什么颜色都挡不住她爱美的心情，直到有一天她离开了破旧的小山村，离开了摇摇欲坠的土坯房，离开了遮挡视线的大山，离开了冲她哞哞叫的老牛，带着一份她说不出的心情走进了她小的时候觉得遥不可及的大北京。

到大都市打工已经很多年了，她的住处换来换去，工作基本稳定，无非就是做服务员呗，只要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挣出养孩子租房子吃饭穿衣的钱不成问题，除此之外，她把在家乡的生活情调一并带在身边，爱美之心无论老少，有情调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自然流露。

她不同于自己这个年龄的来自农村的妇女，挣了钱恨不能全都攒下来补贴家用，而是有了余钱就给自己买衣服，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3000多元，一件白色的针织体恤1000多元，让北京的女人看了都唏嘘不已，你也太能造钱了。她一笑，售货的小姐说了这不只是名牌还是绝版，我不喜欢穿与别人一样的服装，这好像就是情调吧。

在她每月花1500元租住的8平方米的小屋里，除了家具之外，地板上被她铺上了彩色地板革，在家具的空当处她养了富贵竹，精心浇灌，越长越好，节节拔高，郁郁葱葱。书桌上是她养的绿萝，一只广口的大花瓶里，绿色的叶蔓扑扑棱棱往外窜出，一进她的房间，顿觉生机勃勃，青春的力量随处可见。

有一次她用手机自拍了一张自己的肖像照，大家都说拍的太好了，年轻漂亮淡雅高贵，她马上就去照相馆放大了一张12寸的照片，镶嵌在一个昂贵的相框里，摆在床头。每天一抬脑袋就能看到一个最美好的自己，从中受到鼓舞，开始一天崭新的打工生活。

爱美的女人自然爱花，她每个月都要花几十块钱从花店买回来一束鲜花，花的品种随季节变化，但她最喜欢买的是百合花，因为百合太香了，香气扑鼻，她喜欢盛开的百合，更喜欢不绝如缕的花香，还没走进房间，香气就已袭来，即使心情不佳，一闻到花香，便神清气爽了。

情调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感觉，它与生俱来，无论人的高低贵贱，只存在于心中那一片宁静之中。

——2019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