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牙

这里应该是本镇最受欢迎的诊所，赤脚医生一家子就住在楼上，偶尔他那黑瘦的老婆和几个孩子也会下来帮忙。近来流感肆虐，他家门口的药品垃圾和废弃输液瓶累出了两箱。

下午人比较少，我陪重感冒的母亲来打针。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插队的阿伯，他抱着个黑外套来看病，笑起来一排格外突出的黄牙——一种牙擦苏的即视感。小女孩被严实地裹在外套里，量体温的时候小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阿公的衣服。偶尔难受得哼哼，她阿公就会哄着“担惜、担惜~”，把小孙女抱的更紧了些。也许是有些闷了，小女孩偷偷用手拨开外套。虽然外套里一片漆黑，白得只看见她的小手。可是我很自信地知道她正在观察我。于是我穷尽自己所有的善良，对她挤出了一个德蕾莎修女式的微笑。她更是来了兴致，用力撩起黑外套，露出了她明亮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母女同心，我妈也轻松愉快地加入到我的撩娃阵营。小女儿终于忍不住挣脱了外套！她阿公担心她受凉，又把外套蒙头盖下来——这回她是抗拒的。于是我妈哄她说：“哇，多可爱啊，外套披着真好看。”她居然一下愣住了，再没有扯掉外套。人小鬼大，逗得他阿公哈哈地笑起来。多好啊，小孩，还有个疼你的阿公，我的两个阿公都去天上喝茶咯。